沈芫看着三人,有種破罐破摔将所有事抖落出來的沖動,最終還是顫抖着唇,哆嗦道,“二姐姐,兩江道常發洪水,你和姐夫就任時常檢修堤壩才是。”
文斐然感歎一聲,“六小姐還懂這些,真是厲害。”
沈芷抱着孩子給他一拳,“六妹妹說什麼你就聽着。”
“衣衣也去嗎?”沈芫看着小侄女胖嘟嘟的臉。
“帶去,她還離不了人。”沈芷将孩子給文斐然抱着,“再說,我也放不下她。”
沈芫目光哀切,望着沈玄塵,“哥哥,給二姐夫換個地方吧。”
縱是沈芷也覺出不對來,問道,“六妹,怎麼了?”
沈芫扯出個難看的笑來,“沒事,就是此處常發洪水,又快進雨季了,我擔憂你們出事。”
沈芷笑道,“你總是這般考慮周全,但又自己吓自己。”
她摸摸沈芫的頭,“二姐姐離京,你自己在國公府可要好好的。”
國公府總不會死人,但兩江道會。
沈芫紅了眼圈,“我不想姐姐去,姐姐,你别去。”
她像個小孩似的不講理,抱着沈芷不放,引得沈芷笑着笑着就哭了,“說來,我還沒離六妹妹這麼遠過。”
兩人抱頭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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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江和日豐江兩江夾道,是兩江道由來,洪水帶來的土壤肥沃,所以農業富饒,但常發洪水,導緻顆粒無收。
這麼個地界,隻要洪水能被堤壩擋住,那年就是個豐年。
好在已經許久未發大洪水,所以文斐然對外放的位置非常滿意,立刻收拾行囊去赴任。
離京前沈玄塵還是囑咐他一句,“兩江道洪水泛濫,到任立刻檢修堤壩,不然你前頭的事都會算在你身上。”
文斐然一個激靈,應聲道,“下官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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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芫從文府回來就在沈玄塵耳邊鬧騰,讓他換個地方,沈玄塵怎麼躲都沒用,半夜都能見到她守在三清院的門口。
兩人隻能開誠布公一談,沈芫道,“兩江道必有洪災。”
沈玄塵亦道,“我猜到了,對兩江道已有些布置。”
沈芫回想一番,楚鑒曾說過他對兩江道亦是多有關注,每年朝廷都會撥款檢修堤壩。
可這些沒用,這是天災,非人力可擋。
見沈芫焦慮的模樣,沈玄塵安撫道,“若成禍事必是天災加人禍,缺一不可。兩江道洪水泛濫不是一年兩年,你别擔憂。”
“哥哥,你不懂。”十不存一,是沈芫親手算出的損失人口。
沈芫不相信前世兩人沒有布置,可還是落到如此地步,就說明兩江道的事非京城所能影響的。
沈玄塵道,“兩江道刺史張平文,是從江南道李刺史的别駕調過去的,對防汛很有一套。”
沈芫不認識什麼張平文,亦沒聽說過,更不知道此人前世在不在兩江道,對洪災有無影響。
她抓抓腦袋,“哥哥,你去信給他,讓他注意防汛。”
沈玄塵一頓便應道,“好。”
他問道,“這與你的秘密有關嗎?”
沈芫焦躁踱步,“哥哥既能猜到,心中應該已經知曉是什麼。”
沈玄塵好奇問道,“那你能預見我是如何死的嗎?”
大哥,我死的比你早,怎麼知道你是如何死的?
沈芫搖搖頭,“我沒那麼厲害。”
沈玄塵的話稍微讓她放下心,去送沈芷和衣衣出京時便沒那般惶恐,可仍是抱着沈芷不願意放。
沈玄塵隻好囑托文斐然,得到他的承諾,沈芫才勉強松開手,讓沈芷上車。
馬夫一揚鞭,沈芷離她而去。
馬車變成一個小黑點消失在視線中,沈芫才揉揉眼睛坐上車打道回府,她剛剛哭得聲嘶力竭,這會便有些累了。
頭一歪,被沈玄塵接住,平穩的放到自己肩上。
馬車到達,沈玄塵将人橫抱回采蘋院,綠筠和藍瑛見狀,長舒口氣,“小姐和國公爺終于和好了。”
兩人送水給沈芫擦拭,沈玄塵掀開她的袖子,那點鮮紅雖變淡些但仍在。
說不清内心的情緒,沈玄塵給她蓋好被衾離去。
自沈芷離京,沈芫更加密切的關注着兩江道的消息,那邊來的商人她都要見過,打探一番。
等五月,齊殊傳信來,說第一批藥材已經入境,沈芫長呼一口氣,
六月時,沈芫整夜整夜睡不着,每日都候着兩江道的消息,沈玄塵見她眼下青黑一片,綠筠又擔憂她,與沈玄塵說了實話。
然後沈芫便被強制入睡,每日沈玄塵都會過來監督,點她穴位。
沈芫作息正常後,人稍微養回些氣血,出走的葵水都尋回來,讓她腰酸背痛。
難受得在床上打滾,捂着肚子對沈玄塵哭,“哥哥,好痛。”
還是要渡内力,可蕭钲仍不能來求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