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就此分道揚镳。”然後找個路口把藥材劫下來送去兩江道,把這小兄弟幹掉抛屍在山林間,一年半載,誰會找到他。
齊殊升起警惕心,面上仍是儒雅之态,裝神弄鬼道,“我主家是天師血脈,偶然占蔔窺得天機,才派我去塔國買藥,早做打算。她老人家有救世功德,定會飛升成仙,怎會趁火打劫,發國難财。”
老孫口中的雜草掉到地上,他面容驚愕,“真有老神仙?”
民間對這種事多是半信半疑,可這藥材是提前半年購置,從一開始就是要往兩江道送去,目的地一直未變。
若非有通天之能,怎能未蔔先知?
老孫心中信上幾分,對齊殊就愈加恭敬,抱拳客氣道“兄弟可别怪我前話難聽,我們镖局雖做商人的生意,卻不能做奸商的生意,還請理解。”
齊殊敬重道,“孫師傅有俠義之心,齊某佩服。我主家不願發這财,有的是人要發這财,後面的路還請孫師傅多多注意。”
老孫眼神一淩,“敢動我們家镖的賊寇,就叫他有來無回。”
齊殊心道還好聽從芫娘的話請了最好的镖局,不然這段路兇險萬分,不一定能順利到達兩江道。
沈芫計算着他可能在的位置,提前知會過江南道向瑤和李妩,讓她們多多照料這一隊藥材。
所以齊殊等人穿過江南道時李家又是美食美酒,又是兵馬護送,讓老孫更加認定齊殊背後的主家來曆不凡。
李家刺史府也未阻攔向瑤和李妩行事,這批藥材穿境江南道就能到兩江道,那裡什麼情況李家最清楚了,定要保證糧食、藥材進入。
穿過兩江道和江南道邊境,雨勢愈加大,道路泥濘不少,頭頂的鬥笠和蓑衣都擋不住衣服被沁濕。
老孫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罵了聲土話,又道,“這天怕不是漏了個窟窿,九天的水都往這兩江道潑了。”
話說得生動,周圍不少人贊同。
“定是那張刺史有違天之舉,惹來天罰,讓兩江道百姓受苦了。”
這是早有流傳的說法,每個從兩江道逃出來的百姓皆要啐上一句張刺史,貪贓枉法、天怒人怨。
齊殊知道這是民意,張刺史昧下朝廷修繕堤壩的撥款,導緻潰堤,良田被淹,百姓背井離鄉,下遊更是有村民睡夢中被大水沖走,至今未尋到屍身。
兩江道百姓說是要啖其肉也不為過。
齊殊揮筆記錄下所見情狀,雖說不如沈芫财大氣粗可買藥材為民出力,但他筆頭可是文人之筆,告個狀就是順手的事。
老孫隔着窗看到那黝黑人影揮筆,總有種地獄判官落筆生死薄之感,汗毛戰栗,趕緊揉搓肩膀。
他啐道,“這鬼天氣,六月的天竟有些冷,真是犯了天怒了。”
沈芫閉門不出一月,京中可是沸反盈天,悶在鍋裡濺開半月多,不少人的心思就活絡起來,國公府都收到不少請帖。
多是慈善之名,為兩江道捐款捐物的。
有捐的部分有賄賂的部分還有做生意交易的部分,孰輕孰重,那就不好區分了。
沈芫掃過一眼請帖,像是呂家的還有幾個太子親信人家的,那就是為太子斂财,還能有幾分落到百姓身上。
至于德安侯朱氏的,看他女兒那樣子,估計為名居多,家中不缺錢的話,也能有幾分落在百姓身上。
但那些空有名頭的破落貴族和跟風之輩,若真捐了款,那就是進他們口袋了。
大楚慈善法可是空白一片,這種事真是全憑良心了。
沈芫皺着眉婉拒所有邀請,用的理由都是:“哥哥走了,病得吃不下飯,躺在床上起不來,勿擾,不出門。”
還有恬不知恥之輩追來請帖,言明,“小姐可以不到,直接送些錢财聊表心意,為兩江道百姓做些好事吧。”
沈芫對此感到厭煩,她一隊的藥材就要送進兩江道了,若要名聲,宣揚開便是,何必散錢為他一句好話。
置之不理後果然聽到這家傳出她善心不存,鐵石心腸的名聲。
有理智之輩自然反駁,“沈國公都親去兩江道赈災了,何必為難國公府女眷?”
沈芫皆一笑了之,沒有道德就沒人能綁架的了她,況且,她準備對這群人釜底抽薪了。
她看着鎏金的請帖笑得了然。
看來楚鑒他也等不及。
請貼上,赫然是東宮印記,邀請國公府兩位女娘參加東宮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