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芫往他旁邊一坐,眉心緊皺,打量着他,看得沈玄塵額頭冒汗。
她道,“哥哥,你剛剛吃的是什麼?可是那種仙家的丹藥?”孟太醫剛剛還誇沈玄塵恢複得好,很有可能就是這個丹藥的作用。
“放心吧,我不會搶你的,就是如果有多的話,可以剩一粒給我嘗嘗,就一粒!”
當然不行!
沈玄塵搖搖頭,“此藥珍貴,已經沒了。”
小氣鬼!
沈芫冷哼一聲,起身走了。
沈玄塵長舒一口氣,捂着胸口,抵着頭,額上、脖頸、背後都是一層冷汗,兩頰有種不正常的潮紅。
胸口劇烈跳動,然後慢慢變得平靜。
他的呼吸也漸漸平穩,臉上的血色更明顯些,蕭钲來接他時都多看了兩眼,“表哥,你看起來沒什麼事,感覺能打兩隻熊。”
沈芫也注意到沈玄塵的臉色更好了幾分。
什麼道法?重傷也能這麼快恢複嗎?
沈玄塵乘轎往縣衙去,沈芫跟在後頭,注意周圍的動靜,這種時候,愛看熱鬧的百姓也隻敢趴在自己的牆頭,可不敢出來見人。
這樣安防壓力也小些。
沈玄塵還見不得人,怕被時疫染上。
蕭钲都躲得遠遠的,不與兄妹兩人接觸。
孟太醫見沈芫的第一面就給她喂了碗湯藥,“喝了這個就算染上時疫,症狀也能輕點。”
沈芫看着這空蕩蕩的街道,轎辇下有白色的紙錢被吹到她腳下,這是出殡時才會撒的紙錢。
果不其然,前方有一隊送葬的隊伍緩緩靠近。
沈玄塵手掀開窗簾,道,“避——”
轎夫便扛着轎子往牆邊幾步,讓出殡的隊伍先走。
哭聲震天的隊伍很快就到眼前,沈芫靠在牆邊看着棺椁和一幹親屬經過,她看着身上素淨的衣服,覺得天助她也。
一個閃身進到隊伍裡,沾點口水抹在眼下,對身邊的大嬸道,“真是命苦喲,這麼就去了。”
大嬸歎道,“可不是嘛?半點不由人。”
沈芫低聲道,“我聽說是害了時疫去的。”
大嬸趕緊看看周圍,低聲道,“你可别亂說,若是被官府知道是染了時疫,可是要被抓去的,連個全屍都沒有。”
沈芫摸摸肩膀,“我們不會染上了吧,那可咋辦喲。”
大嬸更是低聲,“已經燒掉了,家裡人都怕,做主一把火燒掉了。”
看來還是明事理的百姓,沈芫放下心來。
在一個轉角,她閃身退出隊伍,重新跟到沈玄塵轎子後面,沒聽見大嬸輕輕咳嗽幾聲。
縣衙裡,收到消息的官吏在旁等候,将沈玄塵迎下轎,沈芫過去将他扶下來,周圍人不近他身。
沈玄塵笑道,“本官一切都好,不知道諸位可還好?”
衙役道,“節度使放心,這裡一切都好,不少痊愈的百姓都回家了,藥材也不缺。”
沈玄塵點點頭,坐到公堂之上,“今日我主事,有何事都可報來,讓我處置。”
現在這個時期還敢上縣衙的,也得是殺頭的大事了。
沈芫立成個樁子,站在沈玄塵身側,看衙役用水火棍将四名犯人押上堂,沈芫眼神往後一望,并無苦主上堂。
而是一名衙役直訴,“四名賊徒趁縣衙防疫,值夜放松,醜時從後院柴堆潛入林家,将林家一家五口全部滅門。鄰居晨起時喊林家老漢下田,結果無人應答,推門時發現林家老漢和妻子屍體躺在床上,一把柴刀從胸而過。林家老翁和老太太躺在另一房間,同樣的死法。家中錢糧和值錢的物件全部丢失,總計金額在兩百兩。”
這聽着隻有四口人,果然衙役補充道,“林家媳婦已身懷六甲,那成形胎兒沒有保住。接到林家鄰居章氏的報案後,衙門立馬派了人手勘驗兇案現場,在柴堆下找到兩枚清晰的腳印,又有更夫供詞,說在鄰村經過時曾聽到一家妯娌抱怨自家丈夫未着家,就是這兩名犯人。”
衙役指了指四個中較矮的兩人,長相頗為相似,是兄弟二人,“同鄉叫他們楊大楊二,吃喝嫖賭慣了,母親早逝,父親前些年離世前拿出最後積蓄給兩人娶了妻,死後沒錢安葬,被這兩兄弟破鋪蓋一卷扔進山裡喂狼了。”
聽到此話的衆人無不面帶怒意,對這兩兄弟厭惡到極點。
衙役道,“兩人的足印能和柴堆處的對得上,我們在兩人買酒喝的路上将兩人抓獲。”
這兩人罪行是闆上釘釘,衙役看向另外二人,“這章氏是林家鄰居的親戚,曾參加過林家的婚宴,因會識文斷字,在鄉裡名聲不錯,旁邊一人是他的好友黃氏,兩人都是飽學之士,前些年得了童生,還在備考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