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就在第一批病患裡面。”
蕭钲歎道,“還有一種可能,他就在這三具屍體裡。”
沈芫猛地擡起頭,“可有……證據?”
蕭钲帶她去看另一個腐屍,“這具屍體腐爛程度更低一些,比另外兩人死亡時間更晚。”
他用木棍扒拉出屍體的手,“手上有用鋤頭和鐵鍬留下的傷痕,很有可能是他在埋完兩具屍體後,将自己埋在了這裡。”
沈芫看着他,與兩江道百姓面容無異的長相,“他為什麼這麼做?他是誰?”
“就是本村之人,村民叫他麻剌子,之前感染過天花,痊愈後臉上都是疙瘩,所以得了這個外号,其他親人都染上天花死了。”
“面容被毀是什麼時候的事?”
“五年前。”
沈芫突然道,“這樣一張臉,誰能認出他本來的面目呢?換了個人,又有誰知道呢?”
蕭钲道,“你的意思是?他可能已經被替換了?”
沈芫道,“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他身量雖不高,但骨架很大,手部的骨節也很粗大。”
有些像北方人。
建國?
沈芫将自己心底的懷疑按下,吩咐道,“已查明病源,病患人數應該不會增加了,趕緊将這些患者救治完,我們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她預感,京中估計也快出事了。
可找到病源,沈芫今日終于能睡個安穩覺了。
剛入夢鄉,院中便響起咔哒一聲,沈芫警覺地睜開雙眼,起身将枕頭塞進被衾,然後藏身于門後。
果然有人将門栓挑開,輕手輕腳持刀走進房内,看到床上的隆起,擡手便狠狠砍下。
将被衾中的棉花砍的四散開來,終于反應過來這手感不對勁。
掀開那破布般的衾被,下面是兩個破爛的棉枕,他才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一轉身,沈芫拿着個實木擺件狠狠朝他的頭砸去。
頓時頭破血流,他捂着頭兇戾道,“你逃不掉的。”
沈芫又砸幾下終于将他砸暈,“死到臨頭還放狠話!”
她拍拍手,趕緊往院中查看,剛一出去,一柄刀橫在她脖頸下,“六小姐,請留步。”
沈芫舉起手,“好說好說,不過你剛剛一直在這嗎?就看着你同伴被我砸,有點不人道啊你。”
來人一身夜行服,帶着黑色的面巾,隻露出深邃的眼睛和高挺的鼻子,沈芫暗道,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這不就是建國人。
那建國人将手放入口中,哨聲傳出,院中立馬多了一堆夜行服犯人。
怪不得說她逃不掉,這确實很難逃,還好藍瑛和綠筠都被她打發去幫忙了,這院子頂多死她和沈玄塵兩個人。
沈玄塵?
沈芫很希望他能醒過來,但理智告訴她,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道,“沈節度使也在這,我覺得我們倆應該死在一起,我帶你們去找他吧。”
“沈節度使已昏迷多日,你可别想耍什麼花招。”
真沒什麼别的心思,就是覺得她要死了,沈玄塵就和她一起吧,這樣走黃泉路也不寂寞。
她還能好好和他掰扯一下前世的事。
“别擔心,他差不多是要死了,就是希望各位義士,讓我們死的時間差不多,下去好做個伴。
那建國人獰笑道,“六小姐真是個奇人呐。”
他用刀挑起沈芫的下巴,“若不是你壞了我的事,我是真想留你一命。”
沈芫連忙舉手發誓道,“我絕對不是有心的,你能原諒我這一次嗎?”
建國人刀靠近幾分,她脖頸立馬沁出血來,他冰冷回道,“不行。”
“好吧。”沈芫歎道,“那我帶你們去找沈玄塵吧。”
她與建國人的刀同步移動,一路上她絮絮叨叨道,“你們下手一定要快點,我怕疼,另外兩個人要同時送我們去見閻王爺,不然我怕隔得久了,就不是伴了。”
翻來覆去就是那句,要快要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