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音歎息,她坐下,又給谷纾倒了茶:“這件事,阿柴是怎麼也不願我告訴你的。”
“求你,告訴我。”谷纾想他想的快要發瘋。
“昭容娘子,同為女子,我懂你心中對公子的愛意。”藍音也希望她和公子能在一起,可......她勸道:“可谷娘子和公子,終究不是一路人。”
這些谷纾不是不知道,可是被人就這樣赤裸裸地說出來,她的心還是如針紮一般痛苦難耐。
她穩住自己的心神:“我不求其他,我隻想知道,他好不好,受傷嚴不嚴重。”
藍音摸了摸她的頭,像是在哄一個妹妹。
“實話跟你說了吧,公子很不好,傷的很重,是真的差點就要死了,還好我們的人及時趕到,否則阿柴、公子和你爹,就都死在那了。”
谷纾的心提到嗓子眼:“那他現在呢?”
“在哪我不能告訴你,反正是不在南昭,你也别想着找公子,找不到的。”
藍音對谷纾也很心疼,明明是一個世家貴女,寵愛萬千的,偏偏蹚了宮裡的渾水。
“公子以後應該不會回宮了,就這樣在南昭消亡了也不是不可能,昭容娘子還是莫念了。”
谷纾緊握着手,青筋突突地跳着,眼中布滿恨意,幾乎咬牙切齒:“是誰下的手?”
藍音聳聳肩:“大概是東幽的人,總之,報仇你就别想了,此事涉及東幽皇室,連我們的姐妹都折進去一個。”
“為什麼!他們殺了我爹爹!”她很變得很激動。
“說你聰明吧,你又很傻。”藍音嘲諷道:“東幽皇室,公子尚且都難以動作,更何況你一個整日關在皇城裡的宮妃。”
“昭容娘子,看清自己的實力,才能動手,以卵擊石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谷纾再次被潑上一盆涼水,她死咬着下嘴唇,默不作聲地聽着,心裡默默盤算。
東幽對她爹爹動手,隻有可能是她爹得破壞了東幽的計劃。
而這些天,她爹爹唯一做的事,就是在青陽赈災。
可她還是不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信息太少。
藍音看着她,實在忍不住,為公子喊冤:“昭容娘子,我們公子對你,真的仁至義盡了,即使我們一開始是想借谷家勢力,保下我妹妹青靈,但後面,回京路上,公子救了你一次,上元你被暗殺,公子又救了你,你的好朋友雲垂野夜闖皇宮,也是公子攔下來的,還有你在宮裡,以及這次青陽之事。”
“說實在的,公子在青陽,好幾次,将自己的生命置之不顧,就為了救你的爹,怕你的爹爹留下罵名,自己下令火燒诏獄,你爹現在是安定侯,你再去青陽聽聽,他們是怎麼罵公子的。”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公子在背後為你布局,可他得到了什麼?”
聽到這些,谷纾早已淚流滿面。
話語哽在喉間,她隻能一個勁地說着對不起。
她突然覺得自己沒臉再見姬容和姬容身邊的人。
于是逃出香滿樓,渾渾噩噩地走回谷家。
白色的帷幔還沒有拆,随着風飄搖着。
姬良就站在門口等她,看見谷纾,他急忙上前,拉住她冰涼的手,往自己的懷裡塞。
“纾兒去哪了?”他擔憂地問谷纾。
谷纾這次沒有立刻推開他,神色淡漠:“家仆被遣散了,我肚子餓,去了香滿樓吃飯。”
姬良樂見于她的變化:“好,纾兒開心就好。”
谷纾垂眸。
他将她攬入懷裡:“朕前幾天太忙了,沒能來陪你。”
“沒關系。”
反正對于谷纾來說,有沒有他都不重要。
姬良放開她,耐心地給她整了一翻衣冠,溫柔地看着她:“纾兒,和朕回宮去好不好。”
她擡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谷家的大門,再多的不舍,她都隻能先掩埋在心裡。
谷家,需要有人撐起來。
“好。”她說。
姬良這次是真的開心,他緊緊地抱住她,好像這樣就能抓住她一般。
她又回到那四四方方的高牆之中。
滬京的好春色,她沒有再看。
再看,也留不住。
春倦每日守着她,梨懷院安靜地可怕。
她不是在發呆,就是在看書,哪也不去。
她就這樣将自己整個人封閉起來。
看着院中的花開花落,她不由感歎,這一年一年,真快啊。
天氣晚涼秋,她被冷風吹得打了一個噴嚏。
姬良就這樣來到她的院中,給她披上一件外衣。
他今日看上去很高興:“有個好消息。”
“什麼?”她随口問道,看上去并無多大興緻。
“你兄長谷術閑在秋闱中了解元。”
谷纾眼睛稍亮,又很快黯淡下去。
“怎麼還是不見你歡欣?”姬良問。
因為她的兄長原本志不在此,他一身才華,卻從未想過入仕。
“很歡欣。”谷纾看着姬良,道:“陛下,我想要協理六宮之權。”
她從未和姬良提過要求,這是第一次,姬良先是一愣,随後驚喜萬分,滿口答應:“好!好!隻要纾兒願意,朕求之不得。”
“謝陛下。”
姬良牽住她的手:“等明年開春,朕就擡你的位份,這樣前朝的言谏官也不能說什麼。”
他思索一陣:“朕設個宸妃,衆星拱北辰,千裡共祥雲,在南昭,除了朕,你就是最尊貴的女子。”
宸,又指北極星,有代君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