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澈以鼻音應了她,手指一圈圈地纏繞上她的發尾,頭擱在她的肩頭,似是在嗅她身上的氣息一樣,“今日在宋察家裡,你那樣對我那樣,是因為不怕我了嗎?”
岑令溪沒能捕捉到聞澈藏在這句話中略微有些的缱绻情意來,腦中隻有聞澈當日是怎樣破開江家的門,當着她的面将江行舟帶走的,又是怎樣在刑部大牢裡對她的,還有便是除夕在宮中,威脅她不許自裁……
隻敢以極其微弱的聲音應一聲:“妾不敢。”
不知聞澈是否聽到了,他又道:“既然不是因為我,那當時是任何一個男子在你身側,你也會那樣做嗎?你知不知道,我一想到那個人如若不是我,而是江行舟,方鳴野,或者其他任何一個人,我都恨不得去将他們手刃了?”
岑令溪心底一沉,鴉睫靜靜地垂着,因為她不知該如何回答聞澈。
她又不敢做出很大的反應,她怕聞澈真得會去岑宅或者刑部。
如今的聞澈,就是一個瘋子,她知道的。
聞澈以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颔,逼着她将頭轉了回來,“我想讓你看着我回答。”
岑令溪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聞澈的聲音有些顫抖,“為什麼不回答我,你還在想着江行舟嗎?還是想着方鳴野?”
岑令溪不敢激怒他,隻好違心地說道:“妾沒有。”
聞澈的呼吸卻掃過她脆弱的耳垂,低聲道:“你撒謊了,我說過的,我不喜歡人對我撒謊。”
岑令溪的手不由得捏緊了被子。
“不過如果是你,如果你願意就這樣對我撒謊一輩子,永遠這樣,眼睛裡隻有我,哪裡也不要去,我會很開心。”
聞澈一邊說一邊撥開她後背上的青絲,在她的背上,輕輕蹭着臉。
岑令溪從未料到他的占有欲會濃烈到這樣,于是輕輕勻出一息,道:“您可曾聽過南柯一夢?”
“聽過,不過那和我有什麼關系,隻要我不把你放出去,你就會永遠的,留在我身邊,哪裡也去不了。”
岑令溪在驚懼之下,來不及多做思考,脫口便是一句:“你真是瘋了。”
但她沒想到聞澈居然笑了起來,反問道:“我就是瘋了又如何?我就是想讓你留在我身邊,我放了你,你便會食言,我有時候在想,你這麼想着跑,想着出去,是不是因為我還對你不夠好,是不是雀園還關不住你呢?”
岑令溪呼吸一滞。
“你說,要是我成了天子,将你關在深深宮闱中,給你的宮殿就叫藏雀殿,讓你盡管地養尊處優,你的目光所至,也永遠隻有我一個人,你是不是就不會想着其他人了?”
他竟然想要篡位!
岑令溪隻覺得渾身都陷入了冰窟之中。
他篡位,便是為後世人所诟病的奸臣,那麼她會怎麼被人評價,岑昭禮又會怎麼被人評價?
他又是否會放過江行舟和方鳴野?
“不要,大人不要這樣。”
岑令溪說着扯了扯他的袖子。
聞澈饒有興味地看向她。
最終還是岑令溪敗了下來,她輕聲說:“妾聽話。”
聞澈滿意地笑了笑,撫了撫她有些單薄的背,又在她的耳廓上落下一吻來,“其實你罵我是瘋子也沒關系,那就好好感受來自瘋子的愛吧。”
說完便将她送了開來。
隻剩下岑令溪愣在原處。
聞澈後面做的事情,和他口中說的竟然完全一緻,宅中已經全部換成了丫鬟,原先還能在院中見着的小厮她再也沒見過,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隻覺得園子四周的牆被加高了,徹底隔絕了外邊。
所幸她還可以在園中随意亂轉,她也在想辦法和外邊取得聯系。
這樣的日子,一直到了某日她逛到了一處院落,院落中隻有一個小小的房間。
她沒有叫青梧跟着,推開門進了去。
而裡面,竟然挂滿了畫像。
那些畫像上的女子,與她分外的相似。
她一時驚愕,才想退出去,卻聽到了一陣帶着笑意的聲音:“啊,被發現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