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人嗤笑道：“一個不知哪來的私生子，最是沒有教養，晏世子不必為他說好話。是不是誤會我們一探便知。”

人群又亂糟糟地吵鬧起來，堵在了月洞門前。突然一聲怒吼自人群後響起，顧清河撥開人群，身後跟着顧竹和顧清臣，皆是滿臉怒色和驚慌。在陽城那麼多年，豈能不知道這些世家的肮髒手段。若是顧清霧真出了事，不論是何種緣由，名聲都毀了。他們顧家人把清名看得最重，幾代傳承，怎能！

“滾開！都滾開！”顧清河怒吼道，原來穩重冷淡的神色早已不再。見到燕晚霁守在門口才強迫自己按住怒火，急切開口道：“請殿下放我過去......”

顧竹勉強趕上了自家長子的腳步，拉住他微微搖搖頭。琅琊王既是在這裡，那便是不會放任王府中出事的。他雖也急切，但還是規規矩矩向燕晚霁行禮。

真當氣氛僵持住，明月出來了，她靠近燕晚霁耳邊，簡短地低聲說道：“無事，素錦在。隻是那姜家次子快被南王打死了，我攔不住。”

燕晚霁别有深意地看了晏榮和姜讓流一眼，走進後院。晏榮被她那眼看得心直突突，總覺得事情要搞砸了。

衆人随着燕晚霁步入後院，隻見後院正門前，謝钰正跨坐在一男子身上，神色狠厲。一拳一拳地砸向那人的腦袋，那人已然不見動靜，血肉模糊。

“别打了，他快死了。”燕晚霁拉住謝钰的手腕，見他雙眼通紅，滿是殺意，邊疆戰場上“瘋狗”的樣子又在陽城顯現。

若是說撣國士兵于燕晚霁是畏懼，那對于謝钰就全然是恐懼了。他在戰場上橫沖直撞，不領兵打仗，不聽從指令，隻要第一箭射出，他就深入敵人的腹地一劍一人血流成河。

“他該死！”

燕晚霁松開了手，冷聲道：“但他不能就這麼簡單地死了，留他一命要審出個結果。”

謝钰停下了拳頭。

當他按捺着心中的不安闖進後院時，顧清霧鮮血淋漓的手正握着銅鏡的碎片對着姜戚。人卻是站不住了，她面色潮紅，已經不是很清醒了。外裳微微敞開，露出裡衣來。

姜戚正一臉瘋狂地拽住她的手腕，眼看着就要吻上去。謝钰沖上去把人踢飛出去，幸而素錦來得快，藥很快就解開了。見顧清霧安好，他便走到院子裡抓起還在地上呻吟的姜戚，一拳一拳地揮起，像是要徹底洗去他心底的不安和怒火。

不夠！不夠！命要暫且留着，但手不能留下來。

謝钰從腰間利落地抽出匕首，手腕一擰就掰斷了姜戚的手。姜戚痛苦地哀嚎着，他如同一灘爛泥附在地面上。謝钰揮起匕首，想要硬生生砍下他的手來。

進來的衆人看着這一幕不免陣陣倒吸冷氣。燕晚霁也冷冷看着爛泥，沒打算阻止。她大概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姜戚确實該死。

“謝钰。”一道柔和的聲音自房内傳來，還有些虛弱的顧清霧緩步走出來。隻是一聲，謝钰就停住動作。往日顧清霧都是規規矩矩地喚他南王殿下，這還是第一次她喚出了他的姓名。他的心中蕩起些滿足。

但謝钰沒敢回頭看她，聽到她喚自己的姓名，他快些要掩不住眼裡的淚意。是他沒能護住她，才叫她平白無故遭遇此等禍事，若是他早發現......

一股清風夾帶着香味被謝钰嗅到，是顧清霧靠近了。燕晚霁自覺地向後退開幾步，給二人留出空間。

謝钰的手沾滿了污血，還在顫抖着，不敢扭頭去看顧清霧。

顧清霧蹲下身來，撥開黏在謝钰臉上的發絲，素手又拉住謝钰的手，俯身輕輕吻在他手上的血痕上。

謝钰徹底呆住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從頭到腳都紅了個徹底。他急急忙忙收回手來，又怕力度太大傷到眼前的姑娘。

“别碰，髒。”他啞聲說道。

顧清霧略帶笑意，溫柔地撫過謝钰的臉頰，手上的傷口已然被素錦用紗布包住。她輕聲說道：“謝钰，你來得很及時，我沒有傷到，謝謝你。”

“騙人，明明手都流血了。”謝钰輕輕握住了她被包紮的手，紅了眼眶，眼角還挂着點濕漉漉的眼淚，看得顧清霧心裡一軟。

他拉過顧清霧的手放到自己的頭頂，微微蹭了蹭，還是開口說了一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