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挨靠過去，剛想攀住他胳膊，眼風掃到那邊三個師姐從特産店出來，又坐直身體。

程寅察覺，順着她目光回頭。

萬朵解釋：“我和她們一個航班。”

方怡和另三個人，遠遠看見萬朵嬌羞地坐在一個高大男人身邊，光看筆挺的背影就猜着是程寅。

走近一看，還真是。

“程總也來廣州出差？”方怡驚訝問。

“不算出差。”程寅說。

“那您這是……”

“來接萬朵。”他毫不隐晦。

這幾天因為她把所有進度往前趕，雖沒能趕在中秋節前結束，但比原計劃提前一天。原計劃從新加坡直飛北城，他特意改到廣州轉機，先去南城，再回北城，也是為她。

“嗬，”方怡瞥了一眼萬朵，笑說：“打飛滴來接媳婦，還是程總會玩啊？”

萬朵害羞。

程寅倒不介意，放下交疊的長腿，起身，要讓座給幾位女士，“你們聊。”

“不用不用，”方怡連忙擺手：“我們上班的時候有的是機會碰面。”

正好頭等艙和公務艙開始登機，經濟艙旅客也開始排隊，她把手裡的一個包裝袋遞給萬朵，“給你買的。”

萬朵沒想到方怡會給她買東西，連聲道謝，等方怡幾人去登機口排隊時，打開看是香港老字号的跌打損傷膏，連忙收了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是這趟航班？”她習慣給他發行程信息，但沒說是哪趟航班。

程寅笑了笑，“也不難打聽。”

登機口排起了了長隊，他們坐在離登機口最近的一排凳子。靓男俊女，各個氣質斐然，吸引了不少目光。

萬朵一開始還不覺得，後來察覺出來，站起來準備排隊。

程寅也起身，順手接過她的小背包，陪她一起走到隊尾。劉禹琏見程寅過去，也自動跟到他們後邊。

劉禹琏問萬朵坐哪兒，萬朵剛要答，餘光瞥見程寅盯着她腿。

“你腿怎麼了？”他問。

萬朵穿着寬松的天絲牛仔長褲，褲腿直到鞋面。

程寅這麼一問，劉禹琏也反應過來，剛剛萬朵走得很慢，姿勢也有點怪。

見兩個男人直勾勾盯着自己腿，萬朵一下子局促起來，“……就是練功時不小心摔了一下。”

不過走路慢倒不全是因為腿，腰傷才是罪魁。

“傷哪兒了？我看看。”程寅說着把手裡的東西交給劉禹琏，就要蹲下來撩她褲腿。

當着這麼多人，萬朵下意識退後一步。

“沒事，都已經結疤了，馬上就好了。”這傷在去澳門演出之前受的，說來也奇怪，當時沒覺得疼，現在傷口快好了，反而疼起來。

程寅蹙眉看她。

萬朵心虛，總覺得那目光是不信她，再三保證是真的。

他們已經被前面的人落了一大截，後面有人催，萬朵連忙拉着他胳膊去檢票。

上了飛機，萬朵才知道程寅是頭等艙。

他擋在過道，回身把萬朵推進靠窗位置，後面的劉禹琏隻在二人身邊駐足兩秒，看清萬朵拿在手裡的票根位置後，自動往後走去。

萬朵“哎”了一聲，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劉禹琏的身影已消失在隔闆後。

“這樣不太好吧？”她歉疚道，有點仗勢欺人的感覺。

程寅已經坐下，修長手指慵懶地整理着襯衫袖口，“有什麼不好，他也不想我和坐一起。”

萬朵眨了眨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才坐下，小聲調侃：“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程寅挽好一隻衣袖，聞言掀起眼簾，睇了她一眼，又繼續挽起另一隻衣袖。

“除了你，”他漫不經心說：“也沒有誰真心想和我一起。”

萬朵斂了笑，心裡像喝了杯青梅酒，酸軟得厲害。

這種心情，在昨晚聽見他用疲憊的聲音歎息着說抱歉的時候，就出現過一次。

此時此刻，想不到什麼安慰的話，隻能信誓旦旦說：“我會對你好的。”

這語氣，像是某些男人事後對女人說，我我會對你負責的。

程寅忍住笑，瞥了一眼她膝蓋，“你能對自己好點兒就行了。”

萬朵負氣：“……我說的是真的。”

“我說的也是真的。”

“……”

萬朵佯怒，轉頭不理他。

空姐從兩人身邊過去，提醒旅客系安全帶，說飛機即将起飛。過了一會兒給每人發了一瓶礦泉水。

舷窗外，飛行緩緩離開廊橋，開始滑行。

萬朵忽然想起一事，低頭拉開背包拉鍊，從裡面翻出一塊月餅。臨走時萬蒼雪非要給她帶，明知飛機上有餐食，還是擔心她路上萬一餓了。

“你今年沒吃月餅吧？”萬朵把月餅遞到他面前。

昨晚連飯都沒吃，哪想的起月餅。不過，程寅已經習慣錯過一切節日，對這些并不在意，搖頭說，“不用，你吃吧。”

“中秋節總要吃月餅的。”

“中秋己經過了。”

“才過一天，給你補上。”

他還是不接。

萬朵收回手，撕開包裝，掰了一小塊給他，“嘗嘗，沒那麼甜。”

他微微一笑，擡手推拒：“真不用。”

萬朵卻不幹，按住他擡起的胳膊，半個身子都壓了過來，頗有他要不吃，就喂給他吃的架勢。

程寅躲不開，隻得接過來，瞧了瞧，也看不出裡面什麼餡，幹脆整個丢進嘴裡，面無表情咀嚼了幾下，問：“抹茶味的？”

萬朵點頭，又把另外半塊從透明包裝袋裡拿了出來。

他咽下嘴裡的東西，見她言笑宴宴看着自己，似乎還要繼續投喂。

“你不吃？”

她搖頭。

“我昨天吃過了，”說完露出期待的小眼神，“怎麼樣，不甜吧？”

“不如你自己嘗嘗。”他說完傾身，親了上去。

兩唇相碰，萬朵懵了一瞬。

機艙這麼多人，她下意識後仰，程寅卻不準她躲，徑直壓過去。

後腦抵上靠枕，腰部不知道觸到什麼，疼痛傳來。

萬朵小小的分了下神，就讓他的舌尖滑了進來，被他肆無忌憚地一攪，便喪失了所有抵抗。

飛機開始沖刺，發動機燥音變大，耳朵聽不見聲音的似的，沉溺在他的深吻中。

在失重的一瞬，心髒騰在半空，沒着沒落的。

她下意識捉緊了他的手臂，想要着陸，又不知道怎麼才能着陸，隻能依着他，靠着他，任他随心所欲帶着自己飄蕩。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放開她，隻是稍稍離開寸許。

窗外白雲朵朵，男人目光沉沉，要笑不笑的。他右手還撐在她腦側，微涼的皮膚蹭着她臉頰，意猶未盡似的。

呼吸彼此糾纏。

萬朵臉色绯紅，抿着被親得嬌豔的雙唇，壓根不敢動。

機上廣播響起，飛機已經平飛。周圍響起解開安全帶的聲音，有人站起來走動，空姐也準備發放餐食。

程寅好像無事發生一般，坐回身體。

萬朵扭頭看向窗外，心怦怦跳着。在幾千米的高空親吻，再來這麼一次，心髒病都得犯了。

被他吻得太用力，雙唇上的奇異觸感好半天都不消，嘴裡都是抹茶的甜膩。

好像，還挺甜的。

她拿起剩下的半塊月餅小小地咬了一口，品嘗着，然後皺眉去看包裝袋上印着的小字。

同是抹茶味的，但不是她昨天吃的牌子。

萬朵眨了眨眼睛，擡頭去看程寅。他也在看她。

目光相觸，萬朵不好意思的笑笑，好像在說我也不知道這個會這麼甜。

程寅眉頭輕挑，也沒說話，伸拿過前面的礦泉水，擰開，遞給她。

萬朵接過來，喝了一大口。

雖然很甜，雖然程寅不愛吃，但他還是把最後那半小塊月餅吃掉了。

萬朵發現他既不挑食，也不浪費食物。

比如後面發放的飛機餐食，所有一切綠了吧唧又沒味道的西蘭花和荷蘭豆，萬朵一根都沒動，卻全被程寅都吃掉了，包括她的那份。

萬朵忍不住稱贊，“這習慣可真好。”

程寅正在用濕巾擦手，反應了一下，才明白她指的什麼習慣，平聲說：“總比餓着強。”

萬朵猜，和他小時候的經曆有關。

“你這種就是我媽最喜歡的那類學生，學習好，習慣也好，給啥吃啥，要是我們小時候換一換，她一定開心死。”

“也不一定，我有段時間也很混。”

萬朵知道，他是指被吳女士惡意誘導挑嗦的那段青春期。

心髒又縮了一下，她抱住他胳膊，把頭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