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熱的吻随即落在後頸,萬朵緊張得不敢動。饒是再笨,也知道下面将要發生什麼。
早做過無數次心裡準備,可到了真章時刻,還是會膽怯。
“我,我也沒吃飯呢。”她磕磕絆絆說。
“想吃什麼?”他搬住她肩頭,把她轉過來,吻落在額頭,眉間。
一處一處,像在品嘗。
“什麼都行……有肉就行……”
頭頂極低的一聲輕笑,仿佛在提醒萬朵,說的什麼胡言亂語。
萬朵臉燙得厲害,搜腸刮肚想出個話題:“小姑問我們在哪裡辦婚禮?”
“你定,都行。”他笑了一下,繼續親她,眼睛、臉頰、鼻尖,隻放過她的唇,讓她說話。
“南城,江城,北城,小姑說廣州也行。”
程寅沒答,不知是不想答,還是沒空答。
吻漸次點落下,萬朵被親得身體後仰,一下一下找不到支點。
“你喜歡哪兒?”她又問。
“北城就不用了。”他在親吻的間隙說。
“為什麼?”
“沒必要。”
“那在哪兒?”
程寅停了一下,呼吸噴在她鼻尖。
“你定就好。”
“哦。”她迷糊應着。
“還有沒有問題,一次性問了。”
萬朵腦袋早就亂成一團,讷讷搖頭。
他緩緩勾唇,漆黑的眼睛像雨霧明燈,熠亮乍現,接着俯身。
這一次,對準她的唇。
深深淺淺的吻,攪得人呼吸不暢,腿腳發軟。
萬朵站不穩,雙手攀住他肩頭,壯實的後背都是水珠,沒擦幹,很滑。
他攔腰将她抱起,輕放到床上,順手關了燈。
窗外的雨急促地洗涮玻璃,眼前漆黑,其它感官則更加敏銳。
胸口微涼,睡衣扣不知何時被解開,衣物一件件散落在地闆,細微的輕響伴着沉重的呼吸聲,她的,以及他的。
窗外的雨一陣緊似一陣,如同他的吻。
他躬着身子,嘴唇在她脖頸間探求,一點點向下,濕熱的氣息彌漫。
這種陌生的、奇異的感覺讓她不知所措,甚至有點害怕。
想往後縮,後背皮膚摩擦着純棉,刺痛像是一劑催化,召集了所有感官,一起猛烈地刺激着神經。
萬朵覺得自己要瘋了,下意識喊他的名字,想要說什麼,又不知道能說什麼。
忽然腰上一疼,她差點喊出來,忍住了,人卻控制不住蜷了起來。
“怎麼了?”黑暗裡,他停下動作,聲音詫異。
萬朵揪着床單,側過臉去,疼得說不出話來。
下一瞬,床頭台燈亮起。
昏黃的燈光裡,他額頭都是汗,黑瞳沉沉,辨不出情緒。
程寅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知道她膝蓋有傷,已經小心地避開了她的腿,剛剛不過是雙手握住她的腰,力度并不大……
“怎麼了?”他又問一遍,目光上上下下檢查她的身體。
“别看。”
她下意識蜷起腿,手四處摸索,想找東西遮住身上。隻可惜被子在身下,衣服在地上,她翻身去拉被角,露出纖薄的脊背。
“别動。”程寅按住她,讓她背對自己。
從肩到腰,一大片紅腫淤青,與原本雪白的皮膚形成強烈對比。
“怎麼弄的?”
他聲音偏冷,語氣也不算好,讓萬朵有種犯錯時被家長質問的錯覺,老老實實回答:“在澳門時,不小心從台上摔了下來。”
程寅臉色沉下去,怪不得那天她問他在哪。
她還是第一次這樣問他。
晚上看到信息時,就覺得不對勁。給她打電話,聽到她在廣州小姑家,語氣平和,又以為自己多心了。
原來不是多心。
“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眼中皆是心疼,隻是萬朵背對着他,看不到,隻聽到低沉的聲音,像是質問。
“其實不嚴重。”她聲音悶悶地,聽起來很委屈。
程寅看她一眼,沒再多說。
中央空調有點涼,他翻身下床,用被子裹住她,自己則坐在床邊,等情緒平息。
夜雨打窗棂,更顯房間安靜。程寅坐了一會兒,低頭看了眼自己,還是決定去沖個涼水澡。
剛起身,手臂被拉住。
萬朵咬着嘴唇,低垂眼簾,聲音怯怯。
“關燈吧。”
“不是下午才睡醒,又困了?”
萬朵沒說話,紅着臉,輕輕翻了個身,霧霾藍的被子從後背滑落,露出胸口一片雪白。
目光觸及,程寅太陽穴一跳。
被子裡接着伸出兩隻嫩白胳膊,用力,将他拉低,濕軟朱唇湊過去,在他的唇上小心試探、輾轉,不熟練甚至可以說是毫無技巧。
程寅并沒有配合,也沒有拒絕,任她自己摸索,想看看她能做到什麼程度。
過了一會兒,萬朵撐不住獨角戲,杏眸水潤地看着他,三分委屈,三含情,三分羞澀。
程寅心中一動,額上青筋爆起。但凡是個男人,都受不了這個,何況他們名正言順。
台燈昏黃的亮着,程寅别開眼睛,拉下脖頸兒上的小手,握在手裡,“不是餓了麼,帶你吃飯去。”
萬朵搖頭,不動。
“怎麼了?”
“……”萬朵吸了一口氣,低低吐出三個字:“你知道。”
程寅的确知道,無奈笑着:“等你傷好了再說。”
萬朵抓着他的小手指,堅持意味明顯。
程寅深深看了她一眼,大手一伸拉過被子蓋住她身體,順勢揉了揉她腦袋:“養好身體,來日方長,”頓了頓,又說:“别急。”
“……”
“誰急了?”
萬朵臉紅了個徹底,果斷拉高被子,藏進裡面不肯出來。
這一天,程寅被迫洗了第二回澡。
洗完澡出來,點了烤鴨外賣,如她所願,都是肉。
兩個人都沒吃晚飯,都餓得不輕,整整一隻鴨子最後隻剩下幾塊皮。
吃完飯已經十一點多,萬朵吃飽睡足,靠在床頭研究武老師以前的表演錄像。
程寅陪她,靠在另外一邊看書。翻頁的時候,發覺旁邊的人好一陣子沒動靜。
偏頭看去,她正盯着自己小臂看。
洗完澡後穿的是短袖睡衣,露出了胳膊上的疤,彎彎曲曲從小臂蜿延至大臂,有點猙獰。
吃飯的時候,隔着餐桌,她就幾次盯着看。
“害怕嗎?”他問,打算去換個長袖遮一下。
萬朵搖頭,“不怕,你怎麼會這麼想?”
“大學的時候,有次在地鐵裡,吓得一個小孩兒哇哇大哭,她媽媽怎麼都哄不好。”所以他後來都不再穿短袖。
“我又不是小孩兒。”
程寅笑了一下,心想害羞成那個樣,怎麼不是。
萬朵放下手機,往他那邊湊了湊,歪着腦袋看他胳膊上的疤。他幹脆把胳膊遞過去,讓她仔細看。
“怎麼弄的?”萬朵問。
程寅放下手中的書,回憶了一會兒,才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