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雀,”江既遲重複了一遍,咂摸着,“名字好聽,寫出來應該也會很好看。”
倪雀感到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燙。
以前也有人說過她名字好聽來着,但她還是第一次被誇名字寫出來會很好看。
她……她該接什麼話呢?
要說謝謝嗎?但是不是要謙虛點,可被誇名字有什麼好謙虛的。
倪雀頭一回在這種事情上糾結。
啊,她到底要說什麼呀?!
這時,馮子業招呼道:“走吧走吧我們先吃飯去,我都要餓死了!”
倪雀覺得馮老師就是她的救世主,早上同意讓她蹭車,這會兒又解救她于心髒瘋狂跳動的水火中。
馮老師身上簡直散發着救苦救難的活菩薩的燦爛光輝。
馮子業拿出手機,點進大衆點評搜索美食,同時問:“小學霸,你算是本地人吧,你知道這縣城有什麼好吃的餐廳嗎?給推薦推薦。”
倪雀沒來由有點羞愧:“馮老師,我沒在縣城吃過飯,我……不太清楚。”
她家住小山村,離縣城幾十公裡,她雖然來過縣城,但從沒進過哪家店吃飯。不過這和距離遠不遠關系倒不大,主要還是因為沒錢。
“哦,這樣,沒事,那我看着找吧,吃點地道有特色的。”
馮子業翻了翻大衆點評,最後直接在上面找了個評分最高的餐館,然後在滴滴上打了輛出租,三人上了車,往餐館的方向去。
一路上,馮子業和江既遲都在聊天。
倪雀默不作聲地聽着,從他們的聊天内容裡,她得知了很多關于江既遲的信息。
江既遲是北闌人,目前大三,就讀于美國一所藤校,學的計算機專業,他打算明年畢業後回國讀研,并跟人一同創業。
除此之外,他們還聊了很多倪雀根本聽不懂的,人工智能領域的内容,倪雀聽得很專注,但她的大腦除了能記住其中一些名詞外,幾乎無法對此進行消化和理解。
這讓倪雀很是郁悶。
到了餐館,點好了餐,馮子業去上廁所,桌上隻剩倪雀和江既遲對坐。
倪雀沒來由地感到緊張,手心都盜汗,她悄悄地用指甲掐了掐指腹,然後擡起頭,決定把自己平時搭讪蹭車的社交技能拿出來,江既遲卻先她一步開口了。
“小倪雀,你們現在上了幾節馮老師的課了?”
江既遲的聲音很好聽,低沉,有磁性,總帶着幾分笑意。
在倪雀聽來,那嗓音像是具化了般,仿佛沾了清水的羽毛掻在人耳朵上,讓人感到一種清淩淩的癢意。
有話題為引,倪雀的緊張頓時散去不少。
她回答說:“兩節,目前上兩周了,一周一節。”
“他教得怎麼樣?”
“第一節課馮老師在黑闆上畫了我們學校的樣子,剛畫完就下課了。”倪雀想起那幅占了大半邊黑闆的畫,真心總結道,“畫得超級像,很好看,我們班還有同學偷偷用手機拍了照呢。”
江既遲毫不意外:“他跟你們炫呢。”
“第二節課馮老師就開始教我們畫素描的線條和陰影了。”
倪雀剛說到這兒,馮子業就回來了,他抽了張桌上的紙巾,一邊擦手一邊坐下:“我剛沒聽錯吧,你們好像在聊畫畫?”
“你可真能秀啊,第一堂課上來先炫技。”江既遲說。
馮子業捏了片等餐的小零食扔嘴裡:“你不懂,初中這群孩子,半大不小的最叛逆,第一堂課,先得鎮場子,得讓他們服氣。”
說完他還尋求倪雀的認同:“是吧小學霸,你馮老師給你們上完第一堂課,你們有沒有被馮老師高超的畫功震撼到?”
“……”
馮子業目前也就給他們上過兩堂課,倪雀也沒和實習老師們課後有過多接觸,并不知道馮老師私下說話是這個畫風,一時沒能接住這個話。
她就愣了這片刻的工夫,江既遲就找着挖諷馮子業的點了:“看見沒,沉默是最震耳欲聾的否定。”
“靠!”
馮子業剛發出這麼一聲,江既遲就在桌子下蹬了他一腳:“靠什麼,閉嘴吧你,别給人學生帶壞了。”
馮子業憤憤然:“江既遲,祖國不好嗎?回來就想找死啊?”
江既遲一邊端起茶壺給他們倒水,一邊笑着說:“祖國很好,這不是來擁抱祖國山水了。”
馮子業白了他一眼,拿起杯子喝水,同時擡手指着江既遲,對倪雀說:“聽聽,這就是被資本主義腐蝕過的男人,說個話土死了。”
倪雀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眼江既遲,抿了抿嘴唇:“……不土吧。”
“什麼?”
“擁抱祖國山水……沒問題呀,”倪雀低下眼,小聲道,“又不是擁抱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