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雀話音一落,林杳驚訝得張了張嘴,馮子業直接笑瘋了。
他手收着勁拍了兩下桌,笑得臉都要貼桌上了:“我草哈哈哈哈哈哈,牛啊倪雀,”他朝倪雀豎了個大拇指,“你是這個。”
江既遲掀起眼皮睨他:“很好笑麼?”
馮子業依舊笑不停:“也有你江既遲吃癟的時候。”
“我吃什麼癟,”江既遲氣定神閑,問倪雀,“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三年以前我就已經很帥了,根本沒有往上提的空間?”
倪雀慶幸自己杯子裡的水沒有喝完,她掩飾性地又喝了一口,說:“三年前,也……就還好吧。”
馮子業又是一拍桌,笑得更大聲了。
江既遲手指點着桌面,神色如常地看了倪雀一眼。他剛要開口說什麼,林杳适時地插進話來:“别就着我們倪雀一直說了,給孩子都弄緊張了,早知道不讓你們過來了。”
倪雀感激地朝林杳笑笑。
林杳跟她說:“我出來的時候想起來之前有個東西落馮子業工作室了,過來這邊正好順路,就過去拿,沒想到他和江既遲今天也約了飯。一合計,想着大家都是那會兒認識的,幹脆一起了。沒提前跟你說,沒事吧?”
要是知道有江既遲在,自己來得肯定就沒這麼爽利了。
倪雀這般想着,抿唇答:“沒事,本來我也很久沒見馮老師……和江老師了,恰好有機會,自然應該見見的。”
服務員這時開始上菜。
剛才不過是一番簡短的寒暄,現在終于要進入正題,林杳看着倪雀,說:“三年多沒見,微信你也不怎麼上,難得回個消息,說的也都是好好好。怎麼樣倪雀,這三年過得還順利嗎?”
倪雀一個字還沒說,林杳臉上已有憂色:“後來上學,你父親還有沒有為難你?”
這個話題,倪雀在來之前,就知道是避免不了的。
所以她其實做好了要把表情管理好的準備,隻是,當問題被抛出來,那些對應的現實、經曆在腦海中鋪陳而過時,倪雀仍感到自己在被名為情緒的海浪兇猛地拍擊着。
垂在桌下的手,手指不自覺絞緊。
倪雀臉上的表情卻平淡而自若:“有一些,但沒有什麼太要緊的,你們不是教過我嗎,必要時可以報警,我都記着呢。再說了,”她偏過頭,看了江既遲一眼,“我跆拳道練到紅黑帶了,我早就能很好地保護自己了。”
江既遲意外地擡下了眼。
林杳驚訝道:“這麼厲害?”
“真的假的?”馮子業夾菜的手一頓,幾乎和林杳同時發出感歎。
倪雀點頭:“真的。”
“那張跆拳道卡,一百次課時,我都用完了。”倪雀再次偏頭去看江既遲,“謝謝江老師,當年都沒有和你說一聲謝謝,謝謝你送的卡、手機,”她微一停頓,想到了那張被撕碎的扉頁,但又很快繼續,“還有書。”
“這些對我的幫助都很大,很感謝你。”
倪雀以為她說得這麼誠懇,以江既遲的性子,應該會回一句“不客氣”,沒想到她說完,江既遲拈了個甜蛋絲咬了一口,慢條斯理地拖着調說:“嗯,很感謝我,所以一條消息沒發,一個電話沒打。”
“……”
倪雀呆愣一瞬,心說,這、怎麼、又來了?
上周末碰到的時候,也說到過這個,當時江既遲的神情就有點意味深長。
現在又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江既遲和以前有那麼一點不一樣了。
變得記仇了。
或者不止如此?
倪雀感到些許羞愧,可在内心深處,她又底氣十足。
她怎麼可能在對方撕掉一張原本要送給自己的寫着“期待未來某一天能與你重逢”的扉頁,提前逃似的離開,明擺着不願和自己再有任何瓜葛後,再腆着臉湊上去呢?
而且,他還發現了自己偷親他,自己喜歡他。
照理說,她不再聯系他,他不是應該為此感到慶幸嗎?不是應該覺得這女生夠識趣嗎?
現在,怎麼還反過來怪她不聯系他呢?
心理活動複雜歸複雜,倪雀面上還是老老實實地承認錯誤:“對不起江老師,我那會兒确……”
江既遲吃着手裡的甜蛋絲,低笑一聲打斷:“逗你的,這麼耿直。”
“……”
愣過之後,倪雀在心裡翻了個大白眼。
對面的馮子業聽着,回憶起什麼:“小學霸,當年我讓你聯系他,你沒聯系啊?”
倪雀微低下頭。
林杳拍了馮子業一下:“就非得聯系啊,我們倪雀本來就一心學習,不怎麼玩手機。”
馮子業立馬道:“是是是,江既遲這人有什麼好聯系的,朋友一大堆的,打電話還嫌占線呢。”
可能是剛才有提到江既遲送倪雀的東西,林杳便适時地切掉了話題,問道:“對了倪雀,當年江既遲送你的那個智能頸圈還有在用嗎?家裡的羊沒有再被偷過了吧?”
倪雀聞言神情微變。
林杳看她的樣子,以為後來又發生過羊被偷的事,訝然道:“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