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開到了闌大本科女生宿舍樓前,期間在快要抵達校門口,以及在快要到達本科生和研究生宿舍的分岔路口時,倪雀都提醒江既遲可以停車,他話是應了,但車沒停。
不過因為是假期,還是大年初一,學校裡空蕩蕩的,幾乎沒人,倪雀倒也沒有那種怕被人看見的拘謹。
車子停下,倪雀解開安全帶。
江既遲手搭着方向盤,閑閑的模樣,偏頭問她:“驗證結果如何?”
倪雀聞言額頭有點冒黑線,她擁着懷裡休眠的妞妞,說:“就還好。”
“還好?”江既遲擡眉,“還好是什麼意思?”
“我覺得,”倪雀頓了頓,“……開車好像也不是很耗費體力。”
“所以?”
“……”
所以啥,當然是所以并不能驗證你體不體虛啊?!
倪雀覺得自己有點扛不住這種對話模式,就非要一字一句精準點題嘛。
你又不是有理解障礙。
好在江既遲并沒有真的非得她說出個所以然來,他笑笑:“好了,回去吧。”
“哦。”倪雀抱着妞妞,下了車。
要合上車門的時候,江既遲突然喚她一聲:“倪雀。”
倪雀停住。
他看着她,神色認真:“生日快樂。”
倪雀一愣。
下一秒又聽他接了一句:“也新年快樂。”
倪雀怔松過後,回了句“謝謝”和“你也是”,然後合上了車門,往宿舍樓的方向走去。
江既遲坐在車裡,看着她的背影。
就這麼靜坐了有一會兒,電話響了。
馮子業打來的。
手機在支架上架着,江既遲伸手一滑,接通。
馮子業的聲音很快傳來:“兄弟,怎麼樣了?”
“早上不是問過了?”江既遲直接戳破他,“有事說事吧。”
馮子業嘿嘿兩聲:“還是你懂我。”
“是這麼回事,”他說,“先前和你提的那套彩鉛我們家林老師給我買了,還在路上,她剛給我說了,就不勞煩兄弟你了。”
“不過呢,”他頓了頓,“你可能不知道,我一直惦記着你去年在英國拍回來的那幅宋代的桃花山鳥圖,我太想要了。早上可是你說的,我可以宰你一頓,那兄弟你就開個價,割個愛呗。”
學校裡格外寂靜,讓人無端想多逗留一會兒。
江既遲索性摁下半截車窗,點了支煙。
他抽了口,問:“你确定讓我開個價?”
“當然,”馮子業說,“咱倆是兄弟吧,是兄弟我相信你肯定不會漫天要價坑兄弟我。”
“非讓我說個價?”
馮子業“嘶”一聲:“你這話什麼意思?你說的讓我宰一頓,難不成你要坑我啊?當初我問你多少錢拿下的你不說,但市場價我還是了解一點的,你要坑我,咱倆這兄弟感情該出現危機了。”
江既遲吐了口煙圈:“開價上,不坑你。”
“不坑我就行,不坑我那價格你看着開。”
“行,回頭我合計合計。”江既遲把手搭到車窗外,指尖磕了磕,煙灰散在空氣裡。他在煙霧中微微眯了眯眼,這才慢騰騰道,“本來呢,這畫我當初拍下來,就是打算改天給你當做新婚賀禮的,你非讓開個價。也行吧,反正你也說了,咱倆是兄弟,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他說完,馮子業靜了兩秒,接着破防地蹦出一句:“我真是操了。”
“江既遲,”馮子業點評,“你變得越來越陰暗了。”
“是麼?”
“還心理扭曲。”
“這怎麼說?我不都願意割愛了麼,本來我那畫在家裡放了這麼久,我都日久生情了。”
“還這怎麼說,”馮子業都要被他氣笑了,“你小子剛不是實時在線演繹了一出麼?”
江既遲想了想,說:“這樣,你幫我分析個事。”
“什麼事?”馮子業鼻子哼氣,追問,“分析完我那桃花山鳥圖還用開價麼?”
“五折。”
“這價你是開定了是吧?”
“分析完,我可以考慮免費送。”
馮子業磨了磨牙:“行,你說,我一定好好給你參謀參謀。”
江既遲抽着煙,靜了靜,斟酌了下,才開口:“我最近,有個挺有好感的異性對象。”
不等馮子業給出反應,他又自己搖了搖頭:“挺有好感貌似不太準确,比這程度應該要多。”
他反省似的自嘲一笑:“最近幾次和她相處,說話和舉止都有點沒邊了。”
他連着說了好幾句,馮子業消化了一陣,從吃驚的狀态中醒過神來:“你先等會兒,真的假的?”
“嗯。”
馮子業感歎:“簡直是枯木逢春、鐵樹開花了,我還以為你要清心寡欲到舉不起來的那天。”
“……”
“行呗,”馮子業接着說,“有感興趣的姑娘了,然後呢,想讓我給你分析啥?”
江既遲朝着女生宿舍的方向看了眼,又磕了磕煙灰:“她比我年齡小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