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帳篷内,鋪了白色桌布的餐桌上,美食琳琅滿目。
喝的有汽水、奶茶和酒品,吃的有炸雞、甜品和燒烤,主打一個參差又豐富。
倪雀來之前,在商場裡吃了東西,這會兒其實并不餓。
但是她心裡有點發空,仿佛通感似的,嘴裡也泛起淡淡的苦,也許吃點東西,會好受一些。
因此,除了和林杳說話過程中适時地給出必要的應答外,倪雀一直在吃。
林杳以為她沒吃晚飯太餓了,還時不時順手把吃的喝的往她面前放。
不過林杳沒陪倪雀待太久,她是今晚的主角,還得照顧到其他人,和倪雀坐了會兒,就起身要去别處。
走前,她對倪雀說:“想回去了,找我或找你馮老師說都行,我倆送你。”
倪雀說“好的”,林杳走了兩步,倪雀将人喊住:“林老師。”
“怎麼了?”林杳回頭。
“我可以喝酒嗎?”倪雀指了指面前桌上一排排放着的酒。
林杳顯然有點意外倪雀會問這個,笑了笑,說:“你都成年了,喝酒有什麼不可以?想喝就喝。剛不說了,我和你馮老師送……”
這時有人在不遠處喊林杳,林杳應了聲“哎”,回過頭還想和倪雀說句什麼,倪雀說:“林老師你去吧,不用管我了,再獨占你我怕我被人當成時刻要被照顧的三歲小孩。”
林杳摸了摸她的頭:“在我這兒,你可不就是小孩。”
“我都二十歲了。”
“那你就是二十歲的小孩。”
二十歲的小孩在林杳走後,憑眼緣在桌上夠了杯酒。
倪雀淺淺嘬了口,酒液順着吸管進入到口腔,倪雀不由微微睜大眼睛。
沒有想象中刺激的酒精感,稍微有一點點辛辣,像是喝了口帶可樂味道的冰紅茶。
還挺好喝的。
倪雀是第一次喝酒,沒有淺酌的概念,她當是喝飲料似的,喝完了手邊這一杯,然後很自然地,又拿來一杯。
其他人都三三兩兩聚着,吃吃喝喝聊聊,瞧着應該都是搭伴來的。倪雀坐在偏角落的位置,安安靜靜地喝酒,偶爾看一看手機。
直到又一次看手機,屏幕上的文字圖案看出重影來了,倪雀才感覺自己可能是有點醉了。
她嘬完酒杯裡最後一口酒,把杯子放遠了點。又晃了兩下腦袋,從手機上看清了時間。
才九點多。
這個時候找林老師他們說自己想回學校,肯定會掃興,但是她現在喝了酒,不論是打車還是坐地鐵,都不太安全。
倪雀有點懊惱,早知道不喝酒了。
她托着下巴,乖乖坐在原地,等着時間慢慢走向十點。
十點肯定得動身了吧,宿舍十一點閉寝,她得趕在那之前回去。
沒力氣,手托下巴好累,倪雀垂下手,下巴咚地一下,磕在了桌上。
倪雀嘶了聲,揉着下巴擡頭,看見天上挂着兩輪月亮。
她正疑惑,一隻手忽然擋住了她的視野。
那隻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伴随着低低的一聲:“倪雀?”
倪雀順着那隻手,去看手的主人。
目光終于落定在來人的臉上。
來人身後是院子裡挂得到處都是的小彩燈,每隻小燈都泛着淡淡的光暈,那團團光暈凝成巨大的光圈,眼前的人,像是整個被籠在光裡。
倪雀又晃了晃腦袋,眼中的重影一點點消失,她因此看得更清,讷讷出聲:“江既遲?”
“是我,”江既遲掃了眼倪雀面前桌上的空酒杯,又看向她,“喝酒了?”
倪雀點頭。
江既遲往前一步,拿起一隻被她喝空的杯子,放到鼻前輕嗅了下,杯子放下時,他說:“這酒你敢喝三大杯,明天不想上課了?”
倪雀又點頭。
“真不想上課了?”
倪雀還是點頭,點完又覺得哪裡不對,又慢騰騰搖了搖頭。
江既遲幹脆拿出手機,給馮子業打了個電話。
馮子業人就在帳篷裡,電話一接通,一邊說着話一邊就出來了,身邊還有林杳。
見着人,馮子業挂了電話,走到江既遲面前重重攬了下他的肩。
“你小子居然回來了,我都做好三年五載見不到你的準備了,看來那幫美國人也沒那麼無恥。”
“三年五載不至于,他們要真不放人,過兩天你就能在新聞上見到我了。這事兒回頭說吧。”江既遲朝倪雀的方向擡擡下巴,“倪雀喝多了,我先送她回學校。”
林杳已經扶着倪雀從高腳凳上下來了,倪雀腳一踩上地面,人跟個不倒翁似的,左邊倒完右邊倒,林杳得箍着她,她才能勉強站立。
其他人還沒開口,倪雀已經先一步應了江既遲剛才那句話:“好的。”
林杳于是和倪雀确認:“江老師送你回去可以嗎?”
倪雀還是看着江既遲的方向,又點了點頭。
“你開車來的嗎?”林杳問江既遲。
江既遲:“嗯。”
“那走吧,我扶她過去。”林杳說。
幾人一起往外走,然而倪雀跟醉軟了骨頭一樣,幾乎沒法直立行走,林杳攙她攙得費老勁,她不是左倒就是右倒,不是前傾就是後仰,院子還沒出去,林杳已經出了一額頭的汗。
前面和腳下的路,倪雀都是不看的,她的目光隻牢牢地鎖定江既遲。
江既遲同樣一直看着她,在倪雀又一次要歪倒時,他伸手抵住她的胳膊:“我來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