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約等于在問她,要不要繼續找她媽媽。
倪雀自是聽懂了,她答:“不知道。”
又補充:“我記住車牌号了,是一個和她走在一起的男的開的車。”
兩人沒在電話裡一直就這個問題聊下去,畢竟一會兒就見面了。
抵達約定的商場,進了一家吃海鮮的餐廳。
包間裡,江既遲和孟歧征已經到了。
安可璇和倪雀一落座,江既遲他們掐着時間點好的菜品就被端了上來。除了熟食外,還有服務員現場幫忙蒸煮海鮮。
因為有服務員在,倪雀遇到多年不見的母親的這個話題暫且就沒展開。倒是安可璇,坐下後,一邊用熱毛巾擦着手一邊問:“今天和普慈醫療那邊談得怎麼樣?”
她有意不想搭理孟歧征,這話是抛給江既遲的。
江既遲拉過倪雀的手,托放在自己的手掌上,細緻地給她擦着手心手背,答說:“我們進普慈的生産車間參觀了很久,看了實物,也看了他們一手的内檢報告和臨床試驗數據,東西确實是厲害的,各維度的性能都遠超于現在國内外市場上已有的電極材料,非常契合我們的需求。不過普慈上個月才給藥監局提交申報材料,還在等批複。”
安可璇聞言挺興奮:“很好啊,批複通過了不就可以投産了。”
“一般是這樣沒錯,”擦完一隻手,江既遲勾勾手指,倪雀會意,換另一隻手放上來,江既遲繼續給她擦着,動作輕緩,很溫柔,“但是這種植入型的高科技藥械材料,又是新型産品,審批流程快不了,什麼時候能正式獲批,不好說。”
安可璇給自己倒了杯桌上放着的菊花茶,說:“這種給國家長臉的高科技産品,監管部門不會刻意拖的,我們等着就是了。”
長空的财務部是孟歧征掌管,這會兒他适時地插上話:“等批複是一方面。今天我和既遲跟他們銷售口的朱副總探了下口風,那朱副總很直白地報了個價。”
安可璇本不想和他說話,但他這話抛的鈎子實在是勾人,她沒好氣地沖他問:“多少?”
孟歧征擡手比了個“五”。
安可璇問:“五千一克?”
孟歧征搖頭。
安可璇堪堪咽下嘴裡的茶,瞪大眼睛:“五萬???”
孟歧征點了下頭。
安可璇不可思議:“普慈一個技術型團隊,我還以為他們内部都是一群講情懷講夢想的技術人才,沒想到這麼獅子大開口。”
孟歧征說:“這是他們的專利,在市場上沒出現能和他們打擂台的産品前,他們可以搞壟斷,也有坐地起價的資本,無可厚非。”
“的确,”江既遲接道,“不過現在談價格還為時過早,我們先跟普慈保持良好溝通往來,回頭等長空的腦機接口技術上有進一步突破,也能增加我們自身的談判籌碼。”
蒸鍋裡的海鮮已經熟了,服務員揭開透明鍋蓋,海鮮的清甜香氣撲鼻而來。
服務員調低蒸鍋溫度,退出了包間。
安可璇迫不及待地抓起了筷子:“頭陣你們打了,下次就我去吧,談采購還是得我出馬。”
晚餐在安可璇跟孟歧征單方面的鬥嘴,以及倪雀和江既遲旁若無人的撒狗糧中結束了。
關于倪雀媽媽的話題,因為當事人沒主動提,席間便也沒人特意聊及。這顯然是涉及家庭隐痛的内容,或适合與更親近的人吐露。
出了餐廳,時間還早,晚上八點多,江既遲問倪雀要不要再四下逛逛,倪雀說可以。
另一邊,安可璇是半步路都不想走了。
于是,四人分兩撥,倪雀和江既遲逛街看夜景,安可璇和孟歧征打道回酒店。
江既遲先是帶着倪雀逛商場,給自己,給她,各買了兩身衣服,其中一身還是情侶裝。
談戀愛時,男生給女生花錢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倪雀也不想總是為此推拒江既遲,她不想做掃興的事,隻能在心裡默默地記下,累計于曾經欠他的樁樁債務之上。
出了服裝店,沒走幾步,江既遲目光無意一掃,在一家首飾店的玻璃櫥窗前駐足。
一條主飾為展翅小鳥的手鍊,靜靜陳列于旋轉展示台上。
倪雀暗叫不好,視線環顧一圈後,她朝着不遠處的果茶坊匆忙一指:“江老師,我想喝果茶了,我們去喝那個好不好?”
江既遲說:“好,一會兒就給你買。”然後直身,進了首飾店。
倪雀:“……”
倪雀弓身,看一眼那條手鍊下方的價位标識。
六位數!
倪雀吓一跳,忙不疊跟上江既遲。
進了店,江既遲讓導購員将那條手鍊拿過來。
倪雀拽拽江既遲的衣服下擺,小小聲:“江老師,你不會是要送我吧?”
江既遲唇角微揚:“合适的話。”
倪雀脫口便道:“不合适的。”
“嗯?還沒試呢,怎麼就不合适了?”
那個恐怖的價格令倪雀也顧不上掃不掃興了,她搖頭:“太貴了。”
“不貴。”他湊近她耳朵,再次提及以吻抵債,“多來幾個舌吻就好了。”
“……”倪雀臉熱,還是堅持,“我不能要。”
導購員拿着那條手鍊過來了,同時細緻講解一通,什麼全球限量,手鍊寓意,高級材質,出自法國某知名珠寶設計師雲雲,一邊說,一邊給倪雀戴上。
倪雀的手腕白皙、細瘦而骨感,手鍊一戴,愈發顯得那腕子精緻俏麗。鉑金的展翅小鳥,眼睛部位,綴一顆星星般的鑽石,低調不失奢華。
江既遲對導購員說:“給我包起來吧。”
倪雀正要說什麼,江既遲身體微微傾向她,低聲,輕哄:“520不是快到了?這個當禮物好不好?”
倪雀想說“不好”,江既遲預判了她的回答,手按到她後腦勺,順了下她的頭發,說:“你不想要也成,我就擱家裡擺着,做個居家飾品,橫豎我看着喜歡,就當是飽我自己的眼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