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既遲拉過倪雀的行李箱,刷房卡開了門。
他還女士優先地側了側身,示意倪雀先進。
緊張、害羞、忐忑,一堆亂七八糟的複雜的情緒後知後覺地全湧了上來,倪雀開始為自己的鈍感鈍得不徹底而懊惱。
剛才還渾然不覺得有什麼呢?
都怪江既遲,都怪他那副總顯得意味深長的神情和語氣,直叫人想入非非。
倪雀咽了咽嗓子,頂着張紅撲撲的小臉,強自鎮定地走了進去。
身後江既遲的腳步聲跟近,行李箱滑輪滾動又停止,緊接着,門被關上,倪雀還聽見了因上提把手而發出的房門反鎖聲。
她的心一緊,邁開的腳還沒落地,手腕忽被拽了一下。倪雀踉跄回身,須臾之間,就在江既遲的逼近下,後背抵牆。
他直盯着她,低下頭來,在她的嘴唇上若即若離地含吮了兩下。
見她沒抗拒,他這才逐漸加深這個吻,從唇瓣間的輕攏慢撚,到入侵腹地後,唇舌間的輾轉纏綿。
倪雀不自覺地擡手摟住他的脖子,他的手則搭在她的腰側,輕緩地摩挲着她細瘦的腰肢。
沒多大一會兒,倪雀腿就開始打軟。她忽然就想到第一次和江既遲接吻回到宿舍後,陳小禾湊來耳邊,問自己的那個問題。
當時她沒回答,但她羞得通紅的臉,已經暴露了她的答案。陳小禾嘿嘿一笑,表示說知道啦。
此時此刻,那個問題的答案又在她腦海裡冒了出來。
倪雀為這個答案在自己身上再一次具象化而臉紅得愈發厲害。
倪雀覺得,也許就是今晚了。
她的小挎包裡,放了形勢所需的必備用品。
盒裝太占位置,她便每種款式每種尺寸各拿了一片出來,裝在一個小布囊裡,随時随地放在包中。
情動之下,倪雀搭在江既遲脖子上的手,無由往上移了移,和江既遲平時常對她做的那般,撫了下他後腦勺的頭發。
這個動作,像是某種信号。
倪雀感覺到,江既遲的吻因此變得更加激烈了,從嘴唇,順着臉頰,一路吻到耳朵尖。
他們之間,原本留有一掌寬的縫隙,這會兒他已然徹底地貼近她,沒了距離,倪雀一下便感知到了什麼。
與此同時,隔着衣服布料,撫弄着她腰際的那隻手,指尖輕輕一挑,撩開了她的衣服下擺,火熱的手掌直接觸碰到她溫熱的肌膚。
明明是熱與熱的相接,倪雀卻猛地打了個冷冷的寒戰。
房間内沒有開燈,昏暗一片,巨大的落地窗窗簾大敞,月光如綢地灑進來,在越過重重黑暗後,到門廊這頭時,已是朦胧式微。
被倪雀忽視的黑暗,上一秒,還是暧昧氛圍的催化劑,這一刻,陡然化作一張黑色的窄網,霎時收束住了她。
倪雀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這個反應極其輕微,但在她剛才的主動熱情之下,被襯得格外有反差。敏銳如江既遲,幾乎是立刻有所察覺。
“怎麼了?”他停止了吻她的耳朵,稍稍退開。
倪雀垂着腦袋,搖頭,圈在他脖子上的手,落了下來。
江既遲捉過她的手,一握,不禁皺眉:“這麼冰。”
一路牽手走回來的時候是熱的,搭他脖子上的時候,也是熱的,像是突然之間,她手心溫度降至冰涼。
“很緊張嗎?”江既遲隻能做此猜測,但這個猜測,在他看來,實則站不住腳。他的每一個舉動,都有意緩慢遞進,給了她足夠反應的時間,從他的吻離開她的嘴唇,落到她耳朵上時,他的一切行為都帶有明顯的暗示意味,倪雀很聰明,不可能不清楚接下來要發生什麼。
她知道,并且接受了,隻是在某一刻,她又畏懼了。
可是,她為什麼會忽然緊張害怕呢?
倪雀仍是搖頭。
江既遲無法分辨她的搖頭,是不緊張的意思,還是不知道的意思。
他擡手,将房卡插進卡槽,房間内的燈頃刻亮起,如沐白晝。
江既遲得以看見,倪雀的臉色、唇色都有些發白。
他擡手碰碰她的臉,說:“今天在外走了一天,你肯定累了,你先去洗澡。”
倪雀從某種思緒裡回過神,點頭“嗯”了聲,就往浴室的方向走。
江既遲叫住她:“衣服不用拿啊?”
“哦。”倪雀轉過身。
江既遲幫她把行李箱推進他的那間房裡,然後走回客廳:“你拿衣服吧,我再處理點工作。”
倪雀拿好換洗衣服,就進浴室去了。
洗完澡,把頭發吹了,倪雀從浴室出來。
江既遲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膝蓋上放着電腦在辦公。
倪雀杵那兒站着,想說他可以去洗了,又怕打擾他,欲言又止間,他從電腦前擡頭:“洗完了?”
“嗯。”倪雀指了指放着自己行李箱的那間房,江既遲的行李箱亦攤開在一旁,“我睡這間嗎?”
江既遲合了電腦,起身:“嗯,我睡另一間。”
倪雀點點頭。
江既遲笑一聲:“挺失望啊?”
“……”倪雀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有點傷人,但她不知該如何解釋,以緻于江既遲這句略帶調侃的話,她都不知該怎麼接。
江既遲往房間走,拿了衣服,經過她身邊時,擡手搭她頭頂,輕撫了下她的頭發。
“不夠幹,”他點評完,又叮囑,“别上床就睡,再晾會兒。”
倪雀又說“嗯”,他随即進了浴室。
倪雀聽他的話沒睡,坐在床頭回複微信消息。
江既遲穿着浴袍、擦着半濕的頭發進來時,倪雀正在宿舍群裡和室友們聊天。
江既遲從行李箱裡拿了罐乳液,就近地對着房間裡的鏡子抹臉。臉抹完,他把乳液放回原位。起身時,說了句“晚安”,人快走到房門口了,倪雀忽而叫住他:“江老師。”
“嗯?”他步子頓住,側過身來。
倪雀放下手機,手掌拍了拍床鋪的另一邊,提議:“你要不要……就睡這裡?”
江既遲極輕地揚了下眉。
“你不要的話,就算了。”見他不說話,倪雀又補充道。
“我拿個手機。”江既遲說完,出去了。
他用速幹毛巾又擦了擦頭發,拿了手機後,又用遙控把客廳和其他地方的燈都關了,然後重回房間。
見他回來,倪雀動動屁股,往裡挪,将床鋪靠外的位置留給他。
江既遲走過去,掀開被子,坐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