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面試,實則現場還有一份筆試題要答。倪雀到了之後,就在會議室裡專注着答題。
江既遲隔着一面玻璃牆,站在外面看了她一會兒,她全程太過沉浸,并未察覺。
後來她面試完,走出會議室,江既遲估摸着時間,打算下來“偶遇”,都看到倪雀的身影了,他又忽然頓住腳步。
這會兒他走過去,可能令她的隐瞞功虧一篑。
現在面試結果還沒出,他在這檔口“偶遇”她,回頭她通過了面試,難保她不會多想這裡頭是不是有他的介入。
他插兜站在原地,目送着她在人事專員的帶領下,去往電梯間。
辦公室裡,江既遲立于窗前,看着倪雀出了大廈,走往地鐵站的方向。
他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過去。
接着他便看到倪雀從小挎包裡摸出手機,手指滑過屏幕後,放到耳邊。
“喂,江老師。”她先開口。
“在幹什麼?”
“啊?”不論是身影,還是語氣,她都明顯地頓了一下,“我……在宿舍啊。”
她漸漸走遠,江既遲仍看着:“晚上一起吃飯吧。”
許是因為撒謊,她接話接得并不利落。
江既遲又道:“今天不都考完了,還有别的事?”
倪雀這才說:“晚上和室友約好了聚餐。”
“那明天中午留給我吧。”
“你明天不上班嗎?”
“跟你出來吃個飯的時間還是有的。”
“好的。”
*
倪雀出地鐵時,夕陽正褪下最後一層薄紗,将暗未暗的天幕上,嵌着一輪彎彎的月牙。落山的太陽和冒頭的月亮打了個匆忙的照面,須臾過後,交接完成,輪休的歇去了,當值的就位了。
倪雀出了地鐵口,往闌大西門走去。
闌大并非一所完全對外開放的高校,非本校學生、老師和校内工作人員,不能随意進入校園。外來人口想要進校參觀,采取的也是預約制。
除開寒暑假,每周一的校園,都是不對外開放的。所以起碼今天,學校内她不至于擔心,但從地鐵口到闌大西門這幾百米的路,她卻不太敢掉以輕心。
這種微繃的狀态,在她看到西門馬路對面徘徊的人影時,繃緊到了極緻。
來了。
他果然還是來了。
倪雀捏在挎包背帶上的手指不由得攥緊。
隔着還算遠的距離,倪保昌根本不可能聽到她的腳步聲,但倪雀還是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轉身快速地折去了與這條馬路交錯的另一條街道。
她本想直接走掉,但她也想觀望一下,倪保昌一直等不到她,這期間會做什麼。
闌大有好些個門,他這回隻在西門這等着,或許不純純是想堵她,重點而是打探。
打探闌大有沒有個叫倪雀的姑娘,這姑娘讀的什麼專業,宿舍在哪個方位。
西門這邊有個美食城,是闌大幾個門中學生流量最大的。倪保昌在闌大外頭繞上一圈,就能掌握這個信息,然後便會理所當然地把此處定為他打探消息的據點。
等他消息到手,隻要坐等線上預約成功,回頭他便能精準地守株待兔。
倪雀就這麼站在街道拐角,一個弧形花壇側方,盯了倪保昌十來分鐘。
這十來分鐘裡,倪雀看到他攔了好幾個人,男生女生都有,裝得一副老實人模樣,搭話問事。
有人漠然搖頭,有人警惕招架,有人好心應答。
倪保昌唯唯諾諾,合掌道謝。
倪雀冷眼看着,内心隻覺惡心得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