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提前看了天氣預報,随身帶着傘。
容清洛從包裡拿出雨傘,過馬路,朝對面的公交站台走去。
幾個醉醺醺的中年男人推搡着結伴而行,經過容清洛時有人吹了聲口哨。
容清洛沒理他們,繞過他們徑直往前走。
“哥,她剛剛是不是瞪了我一眼?”
“現在的妞兒都這麼沒禮貌?”
“仗着自己好看就為所欲為……”
幾個人口齒不清地交談起來,然後便開始拉扯容清洛,嘴裡說些不三不四的話。
“喂,怎麼着,你長得好看就瞧不起我們麼?”
“陪我們哥兒幾個喝幾杯嘛。”
“别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個臭不要臉的……”
今天本就心情不太好。
還要被陌生人罵不好聽的話,容清洛頓時心頭火起,想也沒想,甩開拉她的那人,對着他的臉扇去,冷冷道:“閉嘴吧,把你要說出來的污言穢語給本姑娘咽回去。”
那人顯然沒想到容清洛會還手,摸着自己的臉道:“喲,還挺辣,沒關系,你越彪悍,爺越喜歡。兄弟們,把她拿下。”
他話音剛落,幾人便圍上來,想把她制服。
容清洛把雨傘的傘面收起,把傘棒當成棍子狠狠地往幾人身上抽。
不過她到底是個未受過打架訓練的女孩子,再狠辣的力氣打在人高馬大的幾人身上,傷害都很有限。
那幾人最開始被打得措手不及,容清洛趁機想跑,卻被反應過來的他們再次圍住。
幾人都在笑她。
“繼續啊,怎麼不打了?你那小胳膊小腿的,掄在爺身上就跟撓癢癢似的。”
“哥,嫂子多溫柔啊,你怎麼喜歡這個調調兒呀?太彪悍了,我不喜歡。”
“你小子懂什麼,打是親罵是愛,這叫情趣。”
“哈哈哈哈……”
容清洛眼裡閃過寒光,看準一個醉得明顯厲害一些的人,用最大的力氣把雨傘往他腦袋上砸了一下,然後趁他東倒西歪的時候一腳踹開他,沖出重圍。
身後有人拽她的衣服。
容清洛被拉得向後退。
她真得很讨厭這種感覺。
這些人到底是誰呀?
為什麼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人,都來欺負她?
在學校,她莫名其妙地被林晶等人盯上,被害得不僅毀容還無法繼續上學。
為了能完成燒傷整形手術,也為了繳清醫藥費,她不得不和嚴靖誠做交易,結果被不明不白地安上一張别人的臉。
她是孤身一人,但也不該被這麼欺負。
容清洛的包裡有一把水果刀。
這把刀,她每天出門都帶着。
但是一般而言,這隻是她壯膽用的,沒想過真的要捅誰刀子。
可現在,她真的很想結束這一切。
憑什麼不管什麼人都能來她這裡撒野?
“滾啊!”容清洛拼命甩開扯着她衣服的手,争取出幾秒時間,飛速地從包裡取出水果刀。
她拔出刀鞘,對着這群醉鬼喊道:“别過來!”
雨幕中,她隻瞧見一張張笑得詭異的臉。
那些人沒有被震懾住,反而更興奮了。
“哇塞,我好怕怕呀。”
“有本事真的捅過來啊。”
“知道捅人是犯法的吧,你還是個學生吧,一旦有了案底,你還想不想要未來了?”
“我就知道,這妞兒不敢的哈哈哈哈哈……”
雨水沖刷着容清洛的臉。
聽到這話,本就面無血色的她,臉色更白了。
她連學都沒得上了。
她早就沒有未來了。
她現在活的每一天、每一刻其實都是在苟延殘喘。
她和嚴靖誠那樣的人交易,妄想用蝼蟻之力去扳倒林家,為她自己,為她枉死的朋友讨一個公道。
憑得也不過就是一顆不甘的心。
為什麼?
為什麼連路上遇到的這些阿貓阿狗都來挑釁她?
她就這麼好欺負嗎?
這些人憑什麼這麼自以為是地威脅她、拿捏她?
以為她真不敢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嗎?
早知今日會有這般處境,當初她就不該被程景逸攔下來。
高一的那個冬天,在教學樓的頂樓,她就應該把林晶一刀解決掉。
就算那時候她和林晶同歸于盡,也好過她之後承受的這些苦痛。
現如今,即便有一天她死去,頂着的也不是她自己的臉。
若有一天到陰曹地府,她到底是誰呢?
是季希?還是容清洛?
亦或者她誰都不是,隻是一坨行屍走肉?
怒火在容清洛的胸中燃起,燒得她想讓這些人都陪她覆滅。
容清洛咬緊牙關,心一橫,厲聲道:“你們,都給我,陪葬吧!”
說着就朝幾人沖去,完全是不要命一般,隻想讓這些人付出代價。
眼看她手中的刀就要刺中其中一人,有人極快地從身後控制住她,卸掉她手中的刀。
刀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容清洛感覺她的天塌了下來。
最後的底牌,也沒有了。
容清洛掙紮着用手肘往身後捅,卻被身後那人輕松扭住手。
那群喝得醉醺醺的人以為來了幫手,看準機會,就要上前抓她。
容清洛正在為前後夾擊、腹背受敵的狀況想對策。
沒想到身後那人一躍而出,攔在她面前,迅速進入戰局,和對面幾人打起來。
容清洛就這樣退出了打鬥的中心。
也看清楚擋在她身前的身影。
是他。
容清洛和他有過兩面之緣。
一面是很久以前在醫院的頂樓天台。
一面就在今天白天的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