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衡立:“你好像并不驚訝。”
容清洛連忙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我們還在哪裡見過?”
周衡立:“去年春天的一個早晨,我在人民醫院的頂樓天台看到一個想要跳樓的姑娘,是你吧。”
容清洛下意識反駁道:“誰想要跳樓,沒有的事情,你當時明明知道……”
發覺自己好像說漏了嘴,容清洛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啞火。
周衡立淺淺笑起來:“你果然記得。”
他得出結論,肯定道:“你是在裝不認識我。”
容清洛皺眉:“你在詐我。”
周衡立:“沒有,我隻是想要确認自己有沒有認錯人。”
容清洛握着傘柄,沉默幾秒。
其實承認也不是什麼天大的事情。
她道:“你是怎麼認出我的?我當時臉上用紗布纏着,你根本就不知道我長什麼樣子。”
周衡立反問道:“我當時戴着口罩,你又是怎麼認出我的?”
“明明是我先問你的。”容清洛小聲吐槽一句。
“也好,那我先答便是。”周衡立漫不經心地解釋道,“其實我白天在書店并沒有認出你。剛剛遠遠地發現你被糾纏的時候,其實也沒有認出你。”
容清洛:“所以,你不是因為認出我才救我的?”
周衡立點頭:“遇到這種事,不管是誰,我都會出手的。”
容清洛沉吟:“那你是在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周衡立:“在我丢下傘跑向你,本以為你束手無策,你卻拿出刀反抗的時候。”
就因為這?
容清洛不解道:“為什麼?一般人被逼急了都會反抗吧,這能有什麼不同之處?”
周衡立:“戰意。”
容清洛微愣:“什麼?”
又是戰意。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周衡立:“誇你不屈不退、舍命相搏。”
“你是在說我比較瘋嗎?”容清洛,“不過原來你認人還真的不靠臉啊。”
“随你怎麼理解吧,”周衡立聳聳肩,又饒有興趣地問道,“不過,這種戰意一般都出現在軍人、警察這種戰士身上。”
他微微俯身,視線和容清洛平齊,認真問道:“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怎麼會這樣?”
周衡立笑起來很有親和力,但是肅着一張臉的時候還是很唬人的。
容清洛被他這種帶着威壓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但還是忍住想要向後退的念頭,瞪了回去:“你不要多管閑事。”
“好吧,你既然不願意說,我也不多問。”周衡立直起身。
他做出一個邀請的動作:“我們這麼有緣,也算是朋友了吧,上車,我送你一程。”
容清洛站着未動:“可我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這位朋友。”
周衡立眨眼道:“我們都是有秘密的人,還是讓彼此保持一些神秘比較好。”
“好吧,”容清洛,“那我不坐你的車。”
周衡立:“威脅我?”
容清洛搖頭:“還真不是,你不要誤會。”
她斟酌着解釋道:“我隻是覺得,交換名字是交朋友最基本的禮節。畢竟如果突然想起朋友,卻隻能以‘那個人’來指代,實在是一件很悲傷的事情。”
周衡立若有所思。
容清洛主動伸出手道:“你好,我叫季希,季節的季,希望的希。”
容清洛選擇告訴他自己的真名。
畢竟,在走上這條路之初的時候,在那個天台,在光明和黑暗的兩難節點上,他算是她抉擇的見證者和旁觀者,雖然他可能并不知道她最終的決定。
就像她同樣不知道,他是否選擇走進黑夜。
她不知道自己的結局,也許從他身上,她能看見自己的未來。
周衡立能看出這個自稱名叫“季希”的姑娘眼裡露出的真誠,他遲疑片刻,和容清洛握手:“抱歉,我隻能告訴你我姓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