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婚以夏》予春半捧雪/

/2024.5.29獨家首發晉江文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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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午日，蟬鳴也無精打采的，有種控訴周一上班的瀕死感。

護士劉曼青粗喘着扭開可樂喝了近半，長哈道：“夜班加早班無縫，真的快見我太奶了。”

“等下班趕緊補覺吧。”護工看向不遠處打電話的女醫生，向她揮手，“小夏！快過來休息一下！”

救護車車組的工作強度極高，休息時間全靠擠。

時暖夏的思緒被打斷，略帶腼腆地看去遞過一個感謝的眼神。

隻是心裡沉下去的那塊大石頭仍壓着，像夏日暴風雨來臨前的憋悶，直讓她喘不過氣。

“爸爸，同事喊我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瞬間壓低，仿佛常年積着對她的不滿。

“你什麼時候争氣一點？！”

時暖夏無聲地閉了閉眼，沒有說話，煩躁的自厭感重重砸落在心底。

“方晉那邊記得多聯系他，主動一點！”

父親時景科嚴厲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别又被人退貨了！”

退貨。

時暖夏内心默默跟讀了一遍，濃密修長的睫毛往下垂了垂。

那是她最近的相親對象。

強調了“不能任性今年内肯定要定下一家聯姻”後，父親匆匆挂斷電話。

全程都沒有問過，電話那頭他的女兒通宵達旦值班，會不會累得雙眼通紅。

回過頭去，兩個護士正向她揮手，給她拿了一瓶冰涼的電解質水。

“你們還是公事公辦些吧……”

時暖夏剛走過去，旁邊另一對車組正小聲勸說她的同事。

“回頭沈主任知道了怎麼辦？”

“不至于，她畢竟都歸我帶了……”

“可誰都知道她是被沈主任‘發配’過來急診的！”

時暖夏的腳步一頓，低着頭沒出聲。

護士劉曼青餘光掃到一道身影，默默向對方搖了搖頭，示意她别說了，對方這才聳了聳肩離開了。

假裝沒聽見方才的插曲，時暖夏伸手接水朝她笑笑：“謝謝劉老師。”

“小事……”

工作電話忽然響了，幾人對視一眼，二話不說往救護車裡沖去。

要發車了，外面的太陽猛烈，輕易就能将汗水曬到蒸發。

“暈倒病人，電話在指導心肺按壓了。”

“這個月都第四起了。”

原本車組裡的醫生護士隻各配備一人，由于多了規培生，車組有兩個經驗老練的護士，劉曼青便是她的帶教。

擔架護工也聽到上車前的那段小風波，特意過來搭話。

“小夏明天回急診科輪轉？”

“對……”

時暖夏雙手握在一起，指尖攪動透出主人的不安，“抱歉……我，我這段時間……”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去急診有什麼不懂也可以問我。”

剛想說出口的道歉被打斷，她轉頭看向旁邊主動開腔的劉曼青。

時暖夏張嘴想說聲謝謝，卻又害怕對方是不是也想她快些離開院前急救，才會率先打斷。

畢竟，這段時間她就是車組裡唯一拖後腿的人員。

繞了半圈，時暖夏小聲開口：“謝謝劉老師，我會努力的。”

至于後面那半句，或許隻是成年人的一種客套禮貌，她不會，也不敢去打擾。

劉曼青點點頭和另一個護士搭話去了，語氣明顯更加親近。

時暖夏在默默地讨厭自己兩秒。

急救地點要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被拉回。

“醫生！快來！”

一位中年女性跪在地上，正對着橫躺病人的嘴邊準備做人工呼吸，略帶慌張地拔高聲音大喊。

旁邊有個男人正不停地按壓病人的胸口。

即使是培訓過的普通志願者，也會因為害怕而容易無效按壓。可他的位置正确、雙手繃直、深度足夠。背後的襯衫濕透了一大片貼在背部，頭上的汗水從遮擋着臉的碎發裡不斷往下滴。

西裝外套被孤零零地扔在旁邊。

時暖夏咬牙，一把沖上去抓住他的手臂，“我是醫生。”

那雙手猛地一頓，時暖夏順勢看去，男人卻也同時擡起頭。

她大腦空了一瞬，憑着在救護車被責備多次的肌肉記憶，下意識拿出手動除顫儀的三導聯貼好便去按壓，護士發現她作為醫生又弄錯流程忘記報告指令。

幹脆自己喊：“按壓換人！腎上腺素拿一下！”

時暖夏沒發現自己又犯了流程錯誤，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想——

這高中同學的重逢多少有些狼狽了。

劉曼青先冷靜地嘗試開放靜脈通路，另一個護士捏氧氣球囊，司機接手做了一組按壓，時暖夏挨得近，沒等輪換又接第二輪。

“滴！”

“滴、滴……”

“請、請把心電圖打一下。”時暖夏回過神，小聲地喊了喊。

她性格溫吞，遇到這種争分奪秒的病人總容易慌亂，一頭熱地上去做兩輪按壓，此時大腦遲鈍，雙手止不住地顫抖，人看起來有些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