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總部啊,但和我又不是同一棟也不在同一層樓裡,總裁辦自己包一層樓我怎麼能見到?”
宋楚琪手肘捅了她一下,“怎麼樣,校草總裁哎,是不是很想跳槽過來我們這邊?”
“……”
時暖夏的頭暈腦脹雖然不嚴重但也沒什麼精力聊天了,她懷疑是不是夜班熬太狠,又趕過來餓得低血糖。
等大家準備開飯,她就趕緊拉着宋楚琪去吃自助餐想補液補糖。
餐品很好,各色海鮮不限量還有各種手作甜品,宋楚琪東看看西瞧瞧,跑去帝王蟹不限量的隊列排隊去了。
時暖夏稍微逛了一圈,卻發現自己看什麼都沒什麼胃口,勉強去熟食區裡挑了點菜勺了一碗粥,又去拿了碗主廚現熬的新鮮魚湯。
剛坐下,時暖夏背後一股涼意竄上,她擡頭看了一眼,不遠處就有一個中央空調,大概是空調溫度比較低,拿了一件輕薄的防曬長袖外套穿着以免着涼。
“喻總怎麼來了?”
“咦,喻總不自己包個單間吃嗎?”
“好家夥,這裡的自助餐都好吃到喻總都來排隊?”
周圍悄悄讨論的聲音逐漸鑽了進來,時暖夏後知後覺,等聽清楚之後神色迷惘,擡頭看了一圈,沒在周圍看見話題中心的男人。
直到她扭頭到後面,猝不及防地和剛坐下的喻左傅對上,男人的視線一觸即離,風輕雲淡地将東西整理好,才擡頭直勾勾地看着她。
感覺腦袋又暈乎乎的了。
時暖夏略帶慌亂地轉過頭回去。
她隻是一個員工“家屬”陪同,她什麼都不知道。
宋楚琪從海鮮區回來看到她們桌上的菜式,瞪大眼睛。
“你怎麼在自助餐裡喝粥啊!不拿海鮮嗎?還有那些小蛋糕,都是師傅純手工的!”
時暖夏張了張嘴,在夜班扯了一晚上,嗓子不舒服了很久,她說話的聲音都帶着些許啞意:“一個通宵沒吃,我吃點清淡的,等下就回去房間休息了。”
“夜班這麼難受嗎?”宋楚琪看向她略微疲憊的黑眼圈,“你真的沒問題嗎?”
“應該沒有,我很少生病,”時暖夏又裹了裹自己身上的防曬外套,“可能是最近太忙了再加勞損,等明天還沒有好轉的話我就去預約一下康複科。”
“你們醫院不是排班挺好的嗎?能三班輪流還可以做三休一,其他醫院一班就值12小時還拿不到做三休一呢。”
“強度都一樣高壓嘛……”
旁邊手機的信息傳來。
她有些好奇這個時候怎麼還會有宋楚琪和喻左傅以外的人來找她私聊。
是之前加了她好友的朱佳玲:【你還記得大晚上被兒子兒媳送過來還投訴你的那家人嗎?】
【九點多的時候那個老奶奶又送過來了,這次直接确診了急性白血病,現在都進ICU了。】
【我看情況不太好。】
“……”
時暖夏緩緩放下了手裡的勺子,宋楚琪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我有個病人進ICU了,情況不太好。”
“多少歲啊?”
“八十九。”
宋楚琪也沉默了,同樣都是學醫的,先不論是什麼病症,光聽見這個歲數和進了ICU這兩點,幾乎就沒有什麼好消息。
她很理解,這也是她從臨床上逃走的其中一個原因。
人能治好的病太少。
“我吃完了。”
時暖夏搖搖頭,實在沒什麼胃口,為了自助餐不浪費勉強吃完了大部分,還剩一些粥,“我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兒。”
“哎,可是你吃得很少……”
話音漸漸弱下去了。
也沒有人看到坐在宋楚琪這一桌背後的男人,已經很久沒有再吃第二口了。
時暖夏從餐廳出來回房間,還是感覺有點冷。
可能遊輪規格比較好吧,房間裡的空調也吹得相當強勁。她簡單收拾洗漱了一下,行李箱在地毯上攤開,她翻找了一會兒,換了套柔軟的睡衣便鑽進厚厚的被子裡睡覺去了。
睡夢襲來,夢裡烏泱泱地閃過喻左傅在親吻時看向她的那雙眼睛,接着又會被時家的其他人覆蓋,被今天遇到的病人覆蓋。
一張張曾見過充滿溫暖善意的臉龐,下一秒就變成了失望又傷心的模樣。
還有貼着臉看她的那對兒子兒媳,如果那個時候她可以更快地察覺到兒媳的意圖,可以換一個不同的病情解釋或者如果還能再努力地勸一勸……
讓老人能在值夜班的時候就查出這個情況……
她為什麼沒能做到呢?
她就是那個會讓人失望的小孩。
眼前的景色如同一團亂麻,偶爾閃現過好幾個人的臉,又閃過前幾天自己寫的那些病曆,還會閃過急診室裡不斷在響的儀器聲、心跳拉成一條直線的刺耳長音。
還有在外科規培時她不想見到的那些人,還有那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時景科勢在必得的“施壓”,陳海明理所當然的命令。
還有病人一點點從紅潤的面色到蒼白發绀發紫直到冰冷……
忽然,一股光芒從黑暗中不斷擴散,如同破開濃霧夜色下的一道流星,打破最深的墨色。
一束光跌跌撞撞地沖進時暖夏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