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室裡的客廳上被打開了最微弱的燈光。
浴室裡淋浴器的聲音落在地面上,如同清脆的雨滴。
直到聲音逐漸地被哪個人低聲引誘着一點點哄騙的語氣遮蓋,之後和淋浴器截然不同的水聲均勻有力地傳出洩出一絲光亮,沒有完全關緊閉的浴室門口的縫隙。
從一點點拒絕但開始拗不過,不斷隐忍到最後哭着求一絲解救。
每一朵花承受雨滴的力量都是有限的,被滋潤的土壤仿佛讓花瓣上的顔色都變得更加鮮豔了起來,光是看着就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記憶裡的後半段時暖夏快記不清了。
隻能記得溫度不斷上升的床和混亂的被子,被人橫抱着出去時餘光看見已經破碎得不成樣子的睡裙,還有她從來沒想到原來會這麼堅硬的浴室牆壁……
這種新奇、陌生的體驗,好像能讓她變得不像自己,即使途中時暖夏曾經想過能不能反客為主,卻發現自己有心無力,最後被重新反方向轉過來,攻守互換的時刻,男人頭頂上帶着縱容又無奈的笑聲氣得她臉都更紅了。
原來人體和人體之間真的是那麼神奇的事情。
原來當兩個人不斷靠近,直到褪去一切,赤誠相待的時候是在疼痛裡帶着充盈與滿足的,尤其是當兩個人在任何地方都極其契合的時候,就會變成嵌合到一起嚴絲合縫的子母扣,一種不管誰也不能将兩人分開的錯覺萦繞在時暖夏的腦中。
明明是沒有感情基礎的一段婚姻,明明是沒有感情基礎下才開始做的行為,也會有這麼契合嗎?
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是時暖夏突然閃過一絲略帶荒謬的想法。
很久之前,好友宋楚琪曾經想過如果到時候家裡要求她相親或者聯姻,她就要去找個和自己合拍的情人,什麼時候想要了就打個電話,兩人直接見一面,等結束了互相離開,如果婚姻裡沒有愛至少在一個“性”字上能自己找個合拍的。
當時的宋楚琪還聳聳肩:“反正真到了那個時候不也是各玩各的,有意見那就别聯姻咯。”
她忽然覺得自己還……能算幸運了吧。
喻左傅又能成為那個相敬如賓的“無愛丈夫”,同時又能作為那個在這些事情上面相當合拍的“無愛情人”。
這就真是皆大歡喜了……隻是宋楚琪當時的那個想法,她竟然在此時有了一絲理解。
“這種時候,太太還有精力分神?”
輕輕悶哼了一聲,帶着一絲冰涼的浴室牆壁上跟手臂的貼合範圍驟然變多,時暖夏擡着頭費力地想要轉身去看他。
“我累了……”
“快了。”
已經說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最後”和“快了”,原本對高中狀元同學那百分百的信賴值,在此時被時暖夏降低到了最低。
濕潤的吻從背後連串地掠過,背後屬于人體重要結構的脊椎好像要承受本不應該屬于它的多餘壓力,就在她差點忍不住軟下去的瞬間。
疲憊到極緻的身體,讓時暖夏連此時面對男人是□□的狀态都顧不上了,幾乎癱軟的身體被男人摟在懷裡放到浴缸中清洗幹淨,甚至在指尖觸碰到的瞬間記憶快讓她有心理陰影了,下意識地用了一點力氣。
卻剛好把男人的手腕夾住。
“真的不做了……”
“好,不做了。”
淋浴器的水聲逐漸停止,浴缸裡的熱水一點點滿溢上來,結束過後的男人聲音就隻剩下溫柔和一絲心虛,喻左傅抱着她親了親。
“休息一下,我幫你洗?”
“……好。”
她真的沒什麼力氣了。
但是更讓人懊惱的是,怎麼就沒能幹脆暈過去呢?……
持續保暖的熱水舒緩着她身上明顯過度疲勞的肌肉,背後環抱着她的男人在旁邊順手給套的開口處打了個利落的結,确定沒有任何破損就扔進旁邊的一個便攜垃圾桶。
極度勞累過後隻剩下不斷湧出的困意,時暖夏身上還沒有力氣,此時不僅身上的清洗都全權交給背後的人,連擡擡頭為自己的身體擋一下都懶得動了。
背後一點點傳來按摩的力道,讓原本就濃郁的困意變得更深,原本還能支撐着清醒的時暖夏一點點地耷拉下頭,喻左傅懷裡的重量從明顯看出來坐直的輕盈到一點點壓在月匈膛上的切實。
差不多按摩摁到腰部兩邊的時候,喻左傅低頭看了一眼已經完全睡在他懷裡的時暖夏。
他看了很久,浴室裡隻剩下非常安靜的水聲。
女人柔軟的睡顔,如玉的肩膀下還有像牛乳滑落下來的雪峰。
毫無保留、毫無防備地展露在他的面前。
盡管今晚的初次嘗試對他來說還沒有達到滿足的限度,甚至他也看得出來懷裡的女人仍然抱着一種“這是夫妻之間應該有的權利”而主動提出的建議。
也許還是因為諒解他身上那點虛僞的“紳士風度”。
可,那又怎麼樣呢?
她提出來了,她主動提了出來,還要主動地親他,觸碰他的耳朵、眼尾……
背後的一兩道淺淺劃過的痕迹,因為時暖夏的手沒有留指甲也沒有做美甲,現在的紅色傷痕已經變成了即将淡化的淺粉色,但也好像變成了一種他無法炫耀的勳章,喻左傅此時嘴邊向上的弧度可謂藏不住分毫。
光是對他的索取不反對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感覺自己是看見光一般的幸運了。
更遑論今晚她即使非常緊張也在不斷地向他主動伸手、主動對着他親吻,為了想要“掌握主動權”而越過他的忍耐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