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迎秋。”
兩道聲音不約而同響起,如兩道驟然劈開雲層的雷電。
旁邊的喻左傅和坐在上位的喻老爺子分别打斷了喻夫人。
男人更是下意識往前一步,時暖夏的視線被他的背影擋了大半。
其他人面面相觑,身旁的喻先生也臉色微變,輕輕從背後貼上妻子的後腰。
“大好的日子,今天不說這些。”
喻夫人這才反應過來,笑容多了些勉強,看着時暖夏的眼神卻還帶着熱烈的光。
直到喻老夫人擺手開宴話題才被輕輕揭過,餐廳很大,能坐下三四十人,時暖夏對其他人不熟,便主動挨着喻左傅坐。喻盈星想過來跟堂嫂黏在一起的時候還被堂哥狠狠瞪了一眼。
切,這個獨占欲爆棚的大魔王!
喻家對小輩聚餐并不拘束,隻是人多起來閑聊會顯得喧鬧,飯桌上也不過是幾個長輩零星聊上兩句,小輩基本都在爹媽的教育下維持着食不語的準則。
大廚現做的菜品香得時暖夏嘴饞,她想去夾那碟蔥燒大蝦又不好意思去轉轉盤,隻好在桌面下用手偷偷戳喻左傅的腰間,貼去和他悄聲請求:
“喻左傅你能不能幫我轉個菜……”
“想吃什麼?”
“想吃那個蝦。”時暖夏眨眨眼睛。
喻左傅取過,下一秒卻上手開始剝蝦,讓她準備拿碗去接的手停在半空中,動作頓住。
靈巧地剝出新鮮蝦肉放到時暖夏的碗裡,男人取過身旁的燙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指尖。
喻盈星看到直接打趣:“喲,二堂哥擱這秀恩愛呢?”
喻老夫人也樂見其成。
“本該如此,嫁進來就是我們家的孩子,自家人不疼自家人還有誰疼?”
大家也跟着笑調侃了兩句。
時暖夏這才從大家的反應裡想到。
之前在自家别墅的時候兩人偶爾會這樣,但當時她還以為是喻左傅出于紳士角度上的考慮,時間長了之後竟然都習慣了。
可是喻左傅在全家人的聚會上也會這樣做。
沒想到是養習慣千日,用習慣一時!
所以……這就是需要她打配合的時候?
旁邊有傭人上前,小聲在喻夫人的耳邊低聲念了什麼,喻夫人點了點頭。
看到葉迎秋的動作,不由得讓時暖夏想起之前吃飯的時候傭人下來彙報喻家大少爺情況的那一段插曲。
她環顧一周,沒有看見哪個人的臉色比較傾向于病人,又看見傭人在旁邊和喻夫人說話,也許和之前一樣,喻左傅的哥哥仍然在自己的房間。
時暖夏傾斜身體,湊過去找喻左傅問悄悄話:“我好像沒看見你哥哥,那我們等下要去找他打個招呼嗎?”
男人的筷子停頓片刻,眼神随着離開餐廳的傭人看了一會兒,眸光又無聲下墜轉回來。
若無其事地給她夾了一筷子菜。
“沒事,大哥忙,你繼續吃。”
“好吧。”
她一個外人,确實沒法再說什麼。
飯後,長輩倚着看電視或者閑聊吃飯後甜點水果,孩子輩便在旁邊玩耍。
喻夫人帶着時暖夏坐在沙發上,一一叫小輩認臉,長輩們也沙發上誇得天花亂墜。
又是誇喻左傅眼光好又是誇喻夫人好福氣。
就是時暖夏記輩分記得有點懵。
她的腦子裝教科書還可以。
記人?她連自己床病人的姓都能記混。
其中一位夫人打扮利落,塗着大紅色口紅勾得更加豔美而飒爽。
“星星老在家裡提起你呢,上次她發高燒,就是你和左傅一起把她送回來的吧?真是的,還要麻煩堂嫂陪她回家。不過真是謝謝你了,那天星星燒得上吐下瀉,把我們都吓壞了。”
喻盈星撒嬌地小跑去抱着夫人的脖子,“媽你怎麼還和堂嫂說這些!”
“這不得拿你當我的樂子嗎?”
“……”
喻左傅微低頭,在時暖夏的耳邊輕聲介紹:“喻盈星的母親,喚一聲宋姨就好。”
時暖夏跟着乖乖喊:“宋姨好。”
宋姨眉目柔和,身邊還有幾位面色富态的夫人,宋姨順着介紹一圈,時暖夏便跟着喊人。
“又知禮又是個高材生,确實挺不錯啊。”
時暖夏隐形的社恐爆發,頻頻朝喻左傅投向求助的眼神。
男人走上前來笑了笑:“各位,還是讓我黏一會兒太太吧,你們占據她也太久了。”
這才将人群中的時暖夏“解放”了出來。
離開時,時暖夏又收到了其他夫人們的紅包,幾乎塞滿了她的包包。
這對現任公公婆婆不像時景科和唐倩。
不如說喻家任何一個普通親戚對她的态度也極好。
時暖夏不知道緣由,但目送他們離開的喻盈星,卻很清楚堂哥叫上全家族來吃這頓飯的用意。
一旦二堂哥帶着堂嫂當衆走進這道大門,那就是一種無言的警告。
普通交往的男女朋友可沒有資格進老宅,就算是她哪天找個男朋友也是一樣。
喻盈星沒有說,是怕給時暖夏太大的心理壓力。
還沒認識時暖夏之前,喻盈星在圈内也聽過時家大千金,畢竟她平日就挺愛吃瓜的,就算有些家裡和她幾乎不接觸,也能聽到一些圈内的消息。
隻知道時家的大女兒很少社交,有人說她即使出席宴會也是一副木頭美人的模樣,挺沒意思的。
但喻盈星見到時暖夏之後,反而是覺得說這話的人才是真的沒意思了。
看看堂嫂在急診科裡為病人奔波而急切走動的身影,難道不帥嗎?
“在醫院拯救急診病人的生命”,這玩意兒聽起來可比出席什麼宴會酷多了好不好!
反正她是挺喜歡這個堂哥“相親”結婚的二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