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暖夏曾經在很多地方見到首城的第一場雪。
小時候她撐在别墅的窗戶裡看,一般這個時候小孩子還要上學,唐倩牽着抱着雙胞胎出門,她就在窗邊看着。
那個時候時顔宛和時雲章沒比她小多少,不管背地裡如何對待她,外人看來還是兩個精緻的小孩,穿着厚厚的毛絨外套,裹得像兩個雪團。
沒有人看過來,時暖夏就眼睜睜看着他們從别墅走出去,玻璃外是他們接送的身影。
時景科沒時間,也自然不想管她,時暖夏自己費力穿好去年的厚外套,是時顔宛三年前穿膩扔掉的款式,外套上的拉鍊已經有些卡住。
别的小孩子會把不好穿的衣服讓父母幫忙,而時暖夏才小學的年紀已經自己去找管家要了點油在上面弄,再自己洗幹淨旁邊區域晾曬好放回房間繼續穿。
直至上面的洞已經不是一個小孩子能獨立處理的程度,但每次到這個時候時暖夏都能“恰巧”從唐倩手上收到時顔宛下一套穿膩的衣服。
再長大一些之後,看第一場雪的時間基本都在教室裡。
再到可以去做兼職,偶爾是在宿舍和舍友一起經曆了那年的初雪,或者在打工的地方裡擡頭看這兩天的初雪。
至于年紀更小些的記憶,已經變得有些模糊了。
模糊得隻記得媽媽的身影。
這是時暖夏最新的一次初雪,在這一年的雪花落下,她正在和自己法律名義上的丈夫單獨相處,在暖烘烘的房子裡看電影看到睡着,然後兩人各自回房間的時候不知道誰開始主動。
總之唇與唇觸碰到了一起。
分不清楚到底是誰開始,也分不清楚是誰先反手過來,回過神的時候兩人便已經互相制衡,消融在這一片純白紛飛的雪裡。
眼前的景色變得模糊,耳邊的聲音變得潮濕。
一切寂靜,隻有雪不斷地往下飄落。
非常、非常奇怪,但時暖夏卻感覺自己已經知道了内心所向。
隻是在摟住男人的瞬間,她還是飛快有個想法穿梭過她即将炸開煙花的腦海——
也不知道這樣的約定夫妻,算不算一種“今朝有酒今朝醉”?
-
第二天的早上時暖夏是被一片白色刺醒的。
醒來的時候萬物銀裝素裹,周圍的一切都像是變成了童話的顔色,潔白得不染凡塵。
她忍不住撐起手臂側坐在床上看着床。
喻左傅并沒有離開主卧室,從洗浴間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時暖夏的背影,被子被她扯到月匈前,但他目之所及的地方剛好能看見女人露出的背部,她面對着雪。
讓喻左傅差點分不清到底哪一邊更加雪白。
他往前走了兩步,時暖夏沒有發覺,他正好能看見露出來的背上還有些許昨天兩人情動時的痕迹,剛好就像雪裡的一點紅梅。
時暖夏确實什麼都沒察覺,隻看了一會兒窗外的雪,有點震驚于自己内心此時的平靜。
“今天還是正常白班嗎?”
喻左傅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時暖夏本以為自己會吓一跳,卻發現在聽到後面傳來的第一個字開始,身體就不由自主地開始放松。
她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異樣,準備要轉身過來的動作如臨時刹車般猛地停下,兩人突然沉默。
時暖夏抿了抿唇,想起昨天她條件反射給自己潑冷水的事情,結果現在身上的痕迹卻……
有點尴尬了。
她偏開頭去找衣服,結果昨天的衣服早就已經被扔在地上一片,現在除了這個房間以外的地方,衣服都已經被收拾好了。
當然這個房間裡的衣服也離雙人床老遠,她就算把腿裝在手上延長都夠不到。
一隻手從床邊伸了過來,帶着她的衣服。
時暖夏張了張嘴,沒有和喻左傅直接對上視線默默拿走衣服,連指尖都沒有觸碰,抓着被子就蓋在身上藏在裡面穿衣服。
被子蛄蛹的樣子還有些好笑,喻左傅還親眼看見她躲進去的時候多少帶着點落荒而逃的意味,眉毛一挑。
這是……用完就不管了?
不過昨天稍微主動的樣子,确實讓人回味無窮。
時暖夏确實覺得有點尴尬,她在夫妻生活裡沒有那麼主動,昨天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什麼蠱住了……
總之,她現在不太想直接跟喻左傅對上,甚至勉強穿好上衣後還在被子裡蹲了一會兒,聽見外面實在沒有任何動靜了才掀開。
喻左傅已經離開了。
她松了口氣,盡量把神情變得自然一點。
至少在上班的時候她都覺得自己的表情做得比較好,喻左傅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也許是察覺到什麼,也有可能這樣的夫妻生活對他來說相當正常。
反正時暖夏就這麼一路到了醫院上班。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想到這件事,午休的時候就去找宋楚琪聊天分神。
但多年閨蜜,宋楚琪面對時暖夏聊天的時候可就直接多了。
[我都沒問呢,最近你和咱們老闆關系還不錯吧?自從上次聚會到現在,你爸那邊還有來找你嗎?]
[沒有,最近的生活都比較平靜,可能也是因為喻家的原因?]
[不得不說,雖然我是一個恐婚恐育的,但看見你這種撞大運的我确實沒啥好挑的……]
時暖夏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