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暖夏在急診裡見過無數個這樣焦慮的患者和家屬。甚至有些家屬的心理疾病比患者本人還要嚴重,害怕和家人的離去成為他們心中最大的心魔。
時暖夏不敢大言不慚地覺得自己是那個能将喻左傅、或者将喻家拖出這份焦慮和抑郁深淵裡的“救世主”,這樣的想法未免也太過高高在上。她隻是希望能盡可能……讓這家人在這段漫長的時間當中,至少能有一個和病人面對面相處的渠道。
“我隻是希望,能在你們當中制造出一些大家都能笑着的回憶。”
“未來哪天,不管那個時候喻大哥的病情是否有什麼變化,至少回憶過來的時候,不全然都是難過的事情。眼裡的風景也不僅僅隻有醫院的住院病房天花闆,也可以有早上弟弟的可愛發箍、中午刺激的過山車、摩天輪上的日落和夜晚你們一家人能看的煙花。”
“這樣的回憶也許對你們都有些好處。”
而不要像她這樣,什麼回憶都沒有,那些微小的,微不足道的,幾乎也快要忘卻……
話音剛落。
時暖夏就感受到一陣陰影撲面而來,朝着她猛地一頭紮進來,将人緊緊摟在自己的懷裡。
明明抱在懷裡的手是那麼有力,時暖夏甚至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被喻左傅強力鑲嵌進對方的胸膛中,這樣大的力度讓時暖夏被抱住的時候無意識驚呼了一聲。
可下一秒她好像感覺自己擁着自己入懷裡的男人似乎是以一種近乎破碎的、抱着什麼可能永遠都不屬于他的寶藏一樣的眼神,珍視輕柔地裹着她,耳邊隻剩下開春别墅裡暖烘烘的氣息。
時暖夏似乎還能感受到一陣不知哪裡來的顫動。
她被抱得太緊,甚至無力從男人的懷抱中掙紮出來去看此時這份顫動到底是源自于誰的心髒,還是源自自己眼旁不斷抖動的地方——或許是喻左傅的肩膀,也可能是什麼錯覺,她已經無從知曉。
喻左傅下一秒就已經吻了上來。
灼烈的氣息似乎在别墅的暖氣烘托下變得更加熱烈,男人的動作裹着一陣急切,像是渴求水的魚,也像是渴求對方那跳動脈搏和滾燙血液的某些異世界小說裡的貴族生物,總之喻左傅親得又急又兇,整個人用力地把時暖夏禁锢在自己懷裡,并不斷往前。
時暖夏被迫随着男人的動作和緊逼上來的腳步而忍不住一點點後退,直到背後碰上了一堵牆,男人騰出一隻手直接将她的手腕扣在上面,“啪嗒”一聲,原本還在時暖夏手裡被打算拿來轉移注意力的書籍,就這麼被女主人松開手掉落到地毯上。
餘光隻剩下兩雙穿着毛絨夫妻拖鞋的腳,大的那雙一前一後将中間雪白的一對圍繞到中間。
時暖夏第一次發現呼吸是這麼困難,兩人在某些意味上算是非常合拍的夫妻,床上的生活也是相當愉快和諧。
但還沒有見過喻左傅這樣,眼眸中的暗光快要将她吞沒,之前一向看着溫文爾雅的男人化身為戰神,氣勢磅礴地對自己信誓旦旦即将要侵占的地區發起進攻。
兩人親着親着,時暖夏的腦子就開始亂了,一個步步緊逼,一個步步退讓,從書櫃旁邊一路親到了旁邊的休息沙發,長沙發的旁邊甚至還有一張床式的沙發。
旁邊的茶幾突然一件一件地被不同的衣服蓋住。
當初修改這個别墅裝修的時候,喻左傅曾專門讓人在書房裡備上可以休息的沙發和床,最後員工出于美觀着想而且還以為先生是用于平日小憩使用,最終選擇了沙發床的裝飾。
但那個時候,喻左傅想的是,把某個人偷偷騙到這個家裡之後,可能他還需要在書房睡一段時間,才能一點點讓對方習慣擁有他的環境。
之後再徐徐圖之也不遲。
不過沒想到後面這個計劃沒有用上罷了。
隻是喻左傅還是非常慶幸此時留下了這片休息區域,否則某人從明天開始就得羞到一周都不敢進書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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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暖夏第二天從床上醒過來的時候,看見主卧室裡的一片狼藉,坐在上面呆滞了一會兒,默默用手擋住了自己的臉。
但沒想到喻左傅也沒有離開,在枕邊人窸窸窣窣坐起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察覺到了。
時暖夏沉默了一會兒。
“……可以由你來收拾嗎?”
沒有指明。
但喻左傅還是瞬間聽懂了,難得摸了摸鼻子起身收拾殘局,起床之前回頭看見時暖夏有點懵懵地在上面,像小貓睡覺被吵用爪子捂住臉一樣可愛,沒忍住上前用了點力氣揉亂她的頭發。
時暖夏這下也覺得睡不着了,幸虧今天是下午的午班,不然前一天晚上鬧這麼兇第二天還要趕早八去跟着師兄急外科門診,真的能把人的精力進一步抽幹。
下樓吃早餐的時候,喻左傅主動和她說起:“之前說的那個系統差不多有眉目了。”
時暖夏眼前一亮:“最後有保留什麼嗎?”
“最主要的保留了病患家屬的心理疏導,”喻左傅抿了一口咖啡,似無意道,“隻是很多東西,沒有在職醫生的相關咨詢方還是有些困難,畢竟藥企裡的員工至少也已經脫離醫院環境一段時間了……”
“時醫生,有興趣在業餘時間裡,幫幫你可憐無助的丈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