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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多虧暴雨的逐漸平息,救出來的人一個又一個開始增加,可以平安落腳的地方也開始越來越多,現場不管是百姓還是救災人員的内心也越來越有信心。
當地還安全的居民在暴雨慢慢停下後,在一個陽光還算充足的下午開始擠向救災現場。
有的在給大家煮面,有的人在上面分發不同的飲料和礦泉水甚至是附近賣的平價奶茶,甚至還有的人來現場分發甜品。
“之前都已經這麼辛苦了,這個時候還不吃點甜甜的東西怎麼補充營養和糖分呢!”
這樣的烈日下仿佛陽光都變得溫暖,暈染着煮面時不斷升騰到半空中白霧缭繞的煙,連天空中的味道都好像被熏上了面條小麥的香氣。
現場也一點點變得笑聲連篇,甚至還有從少數民族地區過來的救災人員在待命期間,互相和其他不同民族的陌生人“鬥舞”,鬥到感覺沒意思了又開始聯合起來當一出“救災廣場舞”的領舞舞者。
這一幕自然也被官方的攝像頭拍攝了下來,獲得一片好評。
不管是屏幕外還是屏幕裡,希望開始沖破了之前的陰霾。
但在這樣的陽光下,一輛往現場飛馳的車中看起來格外安靜,甚至可以說是死寂。
因為救援的過于及時,到今天通信道路和電力各項系統都基本恢複完整,車内甚至還能聽見受災地區的即時收音電台。
司機将聲音調得更大了。
明明四周都已經清理出了一條道路,擡頭看向天空,濃烈的藍仿佛之前暴雨傾盆的深灰陰霾也變成了一場夢中幻影。
唯有四周殘垣還在無聲地留下當初摧枯拉朽後的狼狽。
而在汽車裡面的空氣好像也随着之前的回憶一起凝滞了,司機有些擔心地掃了一眼後視鏡,他服務喻家也算很長時間了。
“萬一時醫生她……”
話音未落,對方輕輕看了一眼,司機背後逐漸竄上一股涼意,但很快這股氣息也跟着消散。司機不怕喻左傅,這個時候還敢擡頭在後視鏡那瞥。
司機的視角不偏不倚能對上坐在後車座的男人。
他看起來似乎還是一副平靜的表情,隻有緊握手機的手臂拱起一道隆高再明顯不過的青筋,宛如一道山脈蜿蜒鑽進衣服裡面,這死死緊握的拳頭中窺探對方此時的内心并不像臉上看着的沉穩。
“她會平安的。”
雖然這麼說着,但誰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出于一種信任的笃定,還是一種焦慮過後的自欺欺人。
隻是司機回憶之前喻左傅聽到那疑似醫護人員住院後踉跄的步伐,有些驚訝。
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先生情緒在“崩潰”這個關鍵詞上,外露得如此明顯了。
距離上一次出現,還是夫人在喻左傅高中的一次兒子住院中出現情緒崩潰,差點在私人醫院窗戶一躍而下的那天。
其實這麼多年來,喻左傅情緒失控的情況少之又少。整個家族無一不對他從小到大對情緒的強大自控感到警惕,畢竟毛躁和貪玩是年輕人的天性,擁有違背天性的人會讓競争對手忌憚。
除了年齡尚小的時候因為家人的事情有所波動,長大後僅有的幾次大波動的情緒好像也都是因為……
不能再繼續深入下去了。
司機隻好搖搖頭,跟着說了句。
“對,時醫生一定會平安的。”
醫院到了。
聽說第二批支援的醫院裡,首城人民醫院的主要位置在災區中心位置,喻左傅他們去現場找過,沒有結果。
最後輾轉從消息中得知有災區中心有一批随行出去的醫護人員受傷,其中有幾名傷勢較重,在現場初步維持生命體征後即刻被送去了市中心人民醫院急診搶救室。
于是再次返回。
市中心地區的各項系統都恢複得更加完善,醫院中央的天花闆大燈甚至有些刺眼。
如果不是因為來往傷者人群和四處走動的志願者形成一片密密麻麻的人海,這裡看上去就像是一家再正常不過的醫院。
喻左傅剛踏進醫院急診科附近,便聽到身邊有個病人的阿姨在旁邊問一個年輕小夥子。
“剛剛他們這麼着急是在幹什麼呢?”
“有個救援的醫生好像傷勢更重了。”
“怎麼會這樣,好人不長命……”
男人擦肩而過,無聲走到急診大廳面前,前台有兩個女護士和一個男護士正在有序不亂地給所有人做基礎的分診檢查。
隻是等他剛一開口,發現聲音啞得不像話。
“抱歉……我想問一個人。”
護士掃了一眼,難得把眼神多給了幾個放在男人過分英俊的臉上:“問人你問保安吧,我們現在有點忙。”
“我是第二批支援醫護的家屬。”
“……你要問哪位?”
“時暖夏,”男人微微垂眸,無人發現他桌面底下的手在顫抖,“我是首城人民醫院急診科醫生,時醫生的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