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
時暖夏跟胡浩文兩人靠坐在醫院急診室外面的欄杆,時暖夏雙手捧着一杯礦泉水,指尖壓得發白:“喻左傅專門來找過你,就為了主動申請讓我們兩個人繼續當同桌?”
讀書的時候,胡浩文和時暖夏對話的次數很少,但湊近聽的時候時暖夏的語氣尾音聽上去還有一聲清軟的上翹,明明身上的氣質還挺清冷的,但說話的時候給人一種莫名呆軟的感覺。
和胡浩文青春記憶中,那個慢吞吞走在别人隊伍最後,不緊不慢從體育課回教學樓的身影逐漸重合。
“那個時候其實喻左傅已經和老師溝通過了,但還是專門過來問了我,給我買了一瓶飲料作為謝禮。
我當時覺得好奇,畢竟你也知道,我之前和你不太說話,和喻左傅自然也不,你們兩個當時在班裡都顯得有些獨特。我還記得你有一個女同桌好像還試過有矛盾,但是被喻總解圍了吧?你可能不知道,在那之後他還專門過來說過:
在尖子班,成績本來就是靠自己努力上去的,對比隻是為了把更好的人作為自己的榜樣不斷超越,這裡不是讓成績考好的人躲躲藏藏還要對此感到愧疚心虛的地方。看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少把精力用在對付别人身上。
其實那個時候,喻左傅已經找到能和你成為同桌的借口了,但也許那個時候他的秘密也藏了很久,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總之我得到了他的信賴。”
胡浩文直直地看過來,緩緩開口。
“和你同桌的理由,他唯獨隻隐瞞了老師。
他告訴我:
抱歉,有點出于私心,我現在對她存在好感,又因為之前的事情很心疼她,想讓你幫個忙,讓我們能維持一段時間的同桌。
我想嘗試一下,成為那個和她待在一塊也不會讓她緊張的人。從朋友開始——我是指,我在考慮認真地追求她。”
時暖夏張了張嘴,卻感覺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難。風聲似乎都能變成一根根細刀,把她的喉嚨劃出一道道傷痕,讓人難以開口出來,一旦開口都隻剩下沙啞和破碎。
“可,可是,”時暖夏捧着水的手有些無措,“我确實能感受到同桌那段時間,喻左傅真的對我很好……可是怎麼會?他怎麼會想着要……追求我?”
最後幾句話的時候她甚至帶着一種無名的苦澀。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樣的苦到底是為什麼,隻是覺得時間好像一下子變得那麼殘忍又那麼溫柔。
殘忍得讓她錯過了那麼多,卻又留下一道溫柔足迹,足以讓她彌補那些未知的遺憾。
時暖夏忍不住問:“可是我們後面還是分開了,為什麼呢……?”
她的尾音還有些發顫。
為什麼到了後面,兩人又沒有繼續成為同桌了呢?
是她……這個人太無聊,最後讓喻左傅覺得沒意思了嗎?
是因為喻左傅……不喜歡她了嗎?
“他當時好像是家裡出事了。”
胡浩文皺了皺眉,似乎是在努力地從大腦中搜尋這方面的記憶:“但是具體的事情我并不清楚,後來同學請假和座位排班的安排我也會跟進,喻左傅就曾經聯系過我,那個時候他請假了好幾天,你有知道嗎?”
時暖夏點點頭。
那個時候他們兩人還是同桌,同桌人影不在自然很明顯,她還去問過班主任,當時班主任隻說了是家庭有事情,請了事假,還差點以為他們兩人談戀愛,苦口婆心地勸過以他們兩人的成績如果要談戀愛可以等一起考上首城的好大學之後戀愛。
“可那個時候,喻左傅不是因為家裡有事嗎?”
她下意識說完卻又忍不住想要捂住自己的嘴——時暖夏開始有些害怕聽到那個真相,就像是她最初和喻左傅領結婚證的時候,她曾經清晰地知道兩人的階級不在一個層面上,甯願低到塵埃裡随意處置。
隻要不把她丢回那個時家就好,其他的她甚至不敢多求。
“喻左傅當時沒多提,隻說是他家裡人生病了,要去急診一趟,聽說是蠻嚴重的病所以班主任也趕緊放人了。”
胡浩文想了想:“對了,他當時突然跟我說了一句話,但我其實一直都沒聽懂,大概是當時他因為家裡人的生病已經神志恍惚了。”
“那句話是:
‘和初三八月那年進的首城人民醫院急診差不多,隻是今天沒有那個女孩給我一瓶礦泉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