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頭的時候能看見時暖夏臉上的一條紅痕。

那是所有醫護人員這段時間以來最明顯的痕迹。

紅色的勒痕，從中央鼻子的地方一路蔓延到臉頰兩旁。

女人的眼睛也是水盈盈的，隻是眼神仍然澄澈堅定，似乎看着這雙眸子總能給人一種想把這世間最好的一切都給她的錯覺。

喻左傅放在腿邊的手動了動，指尖的指腹在手心裡摩挲。

時暖夏能聽見喻左傅開口，聲音有些沙啞，讓時暖夏忍不住想，他是不是今晚在災區裡當志願者的時候太辛苦，覺得累了。

“你怎麼來這了？”

時暖夏把手扣在背後，手指和手指用力地絞在一起，手心有些隐隐出汗。

她硬着頭皮去看男人，唇角卻還是勾着上翹的笑：“我和主任申請過了，今晚我想和你一起回酒店休息。”

“……酒店？”

聽上去就好像是自己昨天晚上的夢。喻左傅伸手開了車門，從後車座的位置上取了一件女士薄外套，時暖夏的頭上籠罩了一層陰影，肩膀微沉，那件外套便挂在了自己的身上。

喻左傅細緻地給她扣了最上面的第二個紐扣：“晚上還是會有風，再過半個多月就要開始換季了，不要感冒。”

“我說——”時暖夏覺得自己有個優點，就是有時候會多出很多莫名的勇氣。

如果有一件讓她很難想象的事情，一旦讓她完成了開頭，就會覺得比想象中的更加簡單，從而更加勇敢起來。

“我想和你一起回酒店休息。”

“嗯。”男人的眼眸被漂亮卷翹又修長的眼睫毛擋了一半，但時暖夏卻還是聽見他問，“怎麼突然想到要來我這邊住，宿舍呢？”

“跟主任申請了就可以，沒關系的。”

“那——”

胸口上的紐扣已經被扣上，男人的手卻遲遲沒有離開，遠遠看上去就像是擁抱在一起一樣。

無形中，時暖夏感覺自己和男人貼得非常靠近，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像是有人試圖從中非要問出一個答案。

男人垂眼為她穿好外套，紐扣的位置，手落在扣子的地方，沒有離開，反而像是鋼琴上悅動的指尖，逐漸落在了時暖夏心髒所在的位置。

“這個地方呢？”

男人的聲音恍若是西方誘惑旅人的海妖，循循善誘：“你的心，是怎麼想的呢？”

“為什麼想要和我一起？”

時暖夏四周都是男人的氣息，喻左傅微微傾腰，兩人幾乎額頭碰到額頭，鼻尖碰到鼻尖，隻要時暖夏這個時候稍微一擡頭，就能碰見。

避無可避，手心上的汗好像出得更多了。

身上披着的衣服明明不厚，卻好像哪哪都跟着熱了起來。

“之前，你不是問過我嗎？”

夜色之下，時暖夏的聲音發顫：“問我‘有沒有在想你’——”

“我現在想告訴你的是，很想。”

時暖夏直視：“我很想念你，想和你待在一起……算嗎？”

-

誰也不知道這場混亂是從哪個地方開始的。

是到了酒店後遲遲沒有下車開始，還是車上逐漸情迷意亂之後……總之，整個晚上他們都一起失控。

不管是時暖夏，還是喻左傅，都是。

滾燙的唇死死咬住，連舌尖都帶着不允許退讓的強勢，裹着帶上一絲不知名的急切。連時暖夏都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一股異樣的氣憋着，碰到男人的瞬間連她也跟着急切了起來。

已然開始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着急，還是因為一種渴求。

車内的溫度越變越高，時暖夏腦中暈暈乎乎的，濕潤的親吻讓她感覺周圍的氣息也變得潮濕、黏糊，膝蓋卡在沙發椅旁邊時間長，有點累了，随着動作情不自禁往上，摩挲了兩下。

駕駛位的座位早就已經被放下來一半，正好能讓底下的男人斜斜靠坐着，不至于到躺下的地步。

但如果需要控制平衡，那就會對腰部發力有更高的條件。

壓抑着的低沉悶哼，從吻的漏縫中傾瀉。

“别……”時暖夏難得從接吻裡分神，下意識想伸手挪開，指尖卻像是發燙，意識到是什麼後被灼傷似地縮回來，隻能用言語抵抗。

顯得倒是更加無力了。

尾椎骨跟着泛起整片的酥麻。

一直往上攀爬，連大腦都激起震蕩。

唇瓣追着上來，咬合，輕舐，看似柔和地卷走一切，卻清晰地用力度和掃蕩的氣勢告知無法逃離的暗示。

松開，眼前的景色已經感覺到有些朦胧，低頭卻能看見男人殷紅的眼尾。微微皺的眉頭沁出兩人驚心動魄的媚。

時暖夏看着這張臉，覺得自己好像更暈了，内心有瞬間想要逃離的本能，手上動作卻和本能相反，更緊緊地如柔軟的絲綢纏上喻左傅的脖子，扣緊。

不偏不倚把人扣在雪山之中。

男人低沉地笑了起來，陣陣回蕩，聲帶的震動也像是帶着時暖夏整個人身上都起了酥麻的震感。

“寶寶，好熱情啊。”

喻左傅笑着。

“幸好太太平日裡害羞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