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末有個電競比賽,就我之前說的那個,我們有個隊友臨時退賽,缺個人,”容藝頓了下,“想請你補上。”
“我不厲害。”遊賜如是說。
“不用你多厲害。”容藝對自己的技術很自信,像是害怕遊賜會拒絕似的,她又補充了句,“你可以來打輔助。”
“輔助?”
“對,别的你什麼都不用幹,隻要保護我就好了。”末了,容藝又放出一個自以為誘惑的條件,“第一名獎金五千,赢了的話,我們五個人每人都可以分到一千塊,怎麼樣?”
窗外細雨在飄,少女站着,故意拉長了音調。
遊賜擅長心理戰術,也故意沒有說話。
容藝看出他的猶豫,寬慰道:“不用緊張的,就一個市裡舉辦的小比賽,對手也都是業餘的,和我們水平都差不多。我玩AD很厲害,帶你一個絕對沒問題。再不濟,隻要挺進前八,就有獎金了。”
“我不缺錢。”少年音調很淺。
“但我缺,”容藝找到了突破口,她看着他,一字一句真誠道,“我很缺錢,我還欠你三百塊,你再看看我家,家徒四壁的,所以,你要不要幫幫我?”
她眼睫垂着,杏眼沾濕,凝眸看他。很少有人會對她的眼睛說不。
“……可以。”遊賜松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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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藝打車到網咖的時候,黎新言一行人還沒到。
她站在前台,打了好幾個催命電話過去。
遊賜則安靜站在一邊等她。
梅雨季節的網吧,潮濕的很,老闆為了不讓電腦受潮,開了空調。有點冷,混雜着難聞的味道。
十分鐘過去,黎新言先到了,還是開了上次的那個遊戲包廂。
電腦屏幕泛着幽藍的清光,容藝拉過身邊的椅子,示意遊賜坐過來:“你坐我旁邊。”
遊賜應了聲“嗯”,然後長腿一邁,坐到她身邊去。
黎新言看了他一眼,沒認出這是遊賜,扭頭問容藝:“這你哪裡找來的人?”
容藝沒理他,包廂門這時剛好被俞思妤推開。
她把點好的奶茶遞給容藝:“容容,你喝這個。”眼睛瞥到坐在角落的遊賜,覺得臉生,于是好奇問了句,“這是替補盛銳的麼?”
容藝接過奶茶,禮貌道了句謝:“對。”然後簡單向大家介紹了遊賜。
介紹完以後,她沒多餘廢話,簡單明了地重新劃分了分路:“我還是打AD,龐龍也還是去對抗,小魚我記得你的英雄池裡中路玩的也不錯。”
“對,我可以去打中路。”俞思妤很快就反應過來容藝的意思,于是接過話茬。
“好,你去中路,黎新言,你去打野。”
“行。”黎新言懶洋洋道。
“至于你,”容藝看了他一眼,“别的你都不用管,你隻要保護我就行。”
電腦屏幕散逸着幽藍的光,少年五官幽深隽邃:“好。”
容藝給他借了個全英雄的号,登上以後又問他:“玩過這遊戲麼?”
遊賜簡單看了眼操作說明,面不改色道:“會玩。”
容藝将信将疑,很快就開了一把檢驗遊賜的水平。
遊賜腦子好,邊學邊記技能,一把下來,配合的還算默契。
容藝贊許地點頭:“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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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鼎高崖”這次市賽報名參賽的人格外多,一共有26支隊伍,遠超去年的15支隊伍,連去年的冠軍隊伍也原班人馬參賽了。比賽也不得不分成周六周日兩天進行。
容藝他們這支散裝小隊一共也就磨合了沒幾天,好在俞思妤手氣不錯,每次抽簽抽到的都是相對較弱的隊伍,一天下來,他們順利挺進了前八強。
舉辦方還特意給前八強隊伍安排了酒店住宿。
容藝和俞思妤住一塊,其他三個男生都住的是單間。
結束了一天的比賽,容藝累的不行,洗了個澡以後癱倒在床上。手機震了震,沈欣茹剛好打來電話。
“怎麼樣藝藝?赢了麼?”
酒店的床比家裡的要柔軟多了,容藝翻了個身:“赢了啊。”
“牛!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赢的!”沈欣茹又嘟囔着抱怨了幾句,“可惜我沒看見,本來我也想來的,我媽不讓,非說下周一有個什麼分班考,我都快氣死了!”
被沈欣茹這麼一說,容藝才想起來“分班考”這茬事,她捏了下眉心:“你在家好好複習吧,不然考差了你在你媽那交不了差啊。再說了,你心心念念的盛銳又沒來。”
電話那頭的沈欣茹仿佛被戳穿心思似的,支支吾吾了會:“哪有……”
容藝看破不說破:“我明天還有比賽,我先挂了。”
“好,等你好消息,我繼續學習了。”沈欣茹挂斷電話。
“容容!”剛挂電話,對床的俞思妤突然神秘兮兮地叫了她一聲。
“怎麼了?”容藝坐起身來,朝她那邊看去。
“看這兒,我刷到的。”俞思妤湊近過來,指着手機給她看,視頻中一片燈紅酒綠,發出嘈雜的聲音,幾個腹肌帥哥随着背景音樂在跳舞,“她圓圓的臉上挂着笑,“附近新開的酒吧,怎麼樣,帥不帥?”
容藝看了眼:“還可以。”
“去不去玩?”俞思妤壓低了聲音。
“就咱倆?”容藝穿着睡裙,坐在床沿邊。淺棕色的長發垂落下來,沒化妝的面孔卻已經姝豔至極。
“對,好不容易來一趟,确定不去玩玩麼?”俞思妤眨着眼睛。
容藝撈過長發,順向一邊,戲谑地問了一嘴:“龐龍知道不會吃醋啊?”
俞思妤并起食指靠近嘴唇,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别告訴他。”
“可我懶得化妝了。”容藝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再說了,我洗好澡了,哪有人穿睡衣去酒吧的。”
“這有什麼,容容你不化妝都很好看啊,哎呀你就跟我去嘛。”俞思妤像小貓一樣挽着容藝的胳膊,撒了撒嬌。
不得不承認,甜妹撒嬌起來真是無敵,連容藝都被動容了,更别提龐龍了。
她拿了個發夾别在額間,笑顔一展:“那就去呗。”
……
酒吧吵得厲害。俞思妤出門前還特地化了個妝。容藝懶得再化妝,就簡單換了條短裙。
俞思妤挽着容藝的手臂往裡面走,她天生自來熟,找了兩個帥哥拼了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容藝酒量不是很好,捏着杯果汁,背景音樂刺的她有點心煩意亂。
酒吧迷幻的燈光下,她那張粉黛未施的面孔格外抓眼睛。清冷又明麗,那兩個帥哥都看的離不開眼睛,暗地裡較起勁來。
其中一個帥哥目的性很強,提議玩骰子。俞思妤笑着附和道“好啊。”
容藝其實不大想玩這些無聊的遊戲,但為了不掃小魚的興,她也象征性地玩了會。
可沒想到雖然她遊戲打的不錯,但在這塊卻是個遊戲黑洞,沒一會兒就被懲罰着喝了好幾杯酒。酒精上頭以後,她的臉頰開始紅起來。
俞思妤注意到她的異常,扶着她的手問她要不要緊。
可那兩個男生像是故意似的,嚷嚷着還不夠,還要接着玩。
俞思妤懶得理他們,扶着容藝就要出去。
其中一個男生追出來:“美女,加個聯系方式呗,下次再喝。”
俞思妤想也沒想就拒絕:“我有男朋友。”
“那她……”
“她也有。”
那兩個男生隻得作罷。
好不容易扶着容藝進了電梯,容藝虛浮着,胃裡一陣翻湧的惡心。
俞思妤見狀替她按了三樓,退出電梯:“容容,你先上三樓,我去給你買點醒酒藥,很快就回來。”
容藝保持着最後一絲理智,點頭:“好。”
“你一個人能行麼?要不我先陪你上去,再下來買。”俞思妤有點放心不下。
容藝咳嗽了聲:“能行,我在房間等你,早點回來。”
電梯門刷的一聲合上。
俞思妤退出去,沒走兩步,就跟從步行樓梯下來的龐龍撞了個正着。
“大半夜的去哪兒?”龐龍問了句,“打你電話怎麼不接?”
俞思妤“嘶”了一聲,剛在酒吧太嘈雜,她根本沒聽見。龐龍的壓迫感太強了,她掌心一陣發汗,強裝着鎮定,綻開一個甜甜的笑:“房間裡礦泉水喝完了,我下來拿兩瓶。”
龐龍還沒說話,俞思妤就先發制人:“那你呢,你大半夜不睡覺,要去哪裡?”
“我在找你。”龐龍掃了她一眼,自然地抓過她的手聞了聞,“你身上有股什麼味道?”
俞思妤心下一涼。
……
電梯上了三樓,容藝艱難走出來。
一路扶着牆,腳底一陣虛浮,像踩在輕盈的棉花裡。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她腦子有點發懵,記憶斷了片。
好不容易走到房門前,她掏出口袋裡的房卡,在感應器上刷了刷。
奇怪,門怎麼沒開?
腦子暈的厲害,酒精已經上腦,燒的她整張臉都很熱,那雙杏眼裡起着水霧,全然忘記了俞思妤不在房間,她伸出手去用力拍打房門:“小魚、開門……”
沒人應。
在酒精的作用下,她有點不耐煩,拍門的力度加重了些。整個身子倚靠在門上,急促地拍着:“小魚、開……”
門開了。房間裡沒有開燈,她驟然失去重心,迷迷糊糊中,左腳踩右腳,往前摔了下去。
下一秒,一隻沐浴過後潮濕的手臂抓住了她。
遊賜的手臂緊實有力,抓着她纖細的手腕,另一隻手已經自如地覆上她的後背。
容藝困乏至極,摔進他的懷裡。
少女的綿軟抵上少年硬挺的胸膛。
他在黑暗中有一瞬間恍了神。
直到少女貼着他的肌膚,小聲地打起睡鼾來。
聞到她身上濃烈的酒氣,他目光晦澀了幾分:“啧,不太聽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