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奚乜了他一眼,用眼神罵人:又抽什麼風。
對面話題逐漸在不堪入耳的路上跑偏,和林家沒有關系,林奚懶得聽了,正打算離開,可不知怎麼又被誰帶了回來。
“你看林家哪次亮相到台前了,都是那個副總裁辦事,叫路什麼,哦路清讓。”
“不是說他是林家養大的麼,這消息靠譜嗎?”
夾克男鄙薄一笑,摟住身邊人,就着她的手吸了口雪茄,“林家倒是會給自己養看門狗。”
他是這群人的話語風向标,他都這麼說了,自然有人跟着踩上一腳:“是看門狗啊,還是自己養着玩的雛兒啊?”
夾克男“好意”提醒秦勝:“那别不是你小爺爺吧!”
隻這一瞬,秦勝連眼神都狠戾起來,伸手去夠桌上酒瓶,卻突然被林奚扯住手腕。
在戶外久了,她的指尖發涼,隻有手心溫熱。
秦勝不明所以,遲疑半秒,放下了那瓶隻剩一半的威士忌。
說不準是不是天氣作祟,她的手涼得厲害,依舊冷冷淡淡的樣子。
林奚忽的起身。
秦勝迅速跟着站起來,把身後人的哄笑抛在原地。
她步伐很快,一路穿過包廂、大廳、步道,上了車。
“那幾個人名字?”林奚問,聲音如死水微瀾。
他一一報名,林奚打開手機備忘錄記下,又翻出通訊錄。
秦勝看着那個備注“程松元”的名字從通話頁面撥了出去,聽林奚簡明扼要地指示:“二十分鐘内,把這幾個人的詳細資料發到我郵箱,重點标注他們和林家的生意往來。”
她又拿出平闆,打開集團的内部數據庫,分别把這幾個名字放進去檢索了一遍。
他們離開的急,沒提前通知司機,自然随行的人也還沒有調好溫度候着。
近山晝夜溫差大,整部車子冷得像塊黑色的冰。
秦勝一旁靜默,他不知道林奚的用意,隻能借着車内冷白色的邊光看她。
頭發随意挽在耳後,露出一側修長脖頸,沒帶任何配飾。
可不施粉黛,才更讓人忌憚。
她就是有那種本事,讓人不由自主來回掂量,和她站在一起,自己到底夠不夠價。
内行人都懂,越天然的東西,越貴重。
“幹嘛忍着?”
秦勝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輕描淡寫的口吻中帶着點不屑。
“沒必要。”
林奚頭也不擡,還在滾動屏幕。
“怎麼沒必要?”
見她不給自己反應,秦勝從林奚手中奪過平闆,拖着尾音荒腔走闆,“我才幾年沒回來,什麼雜種都敢舞到我臉上了……”
又不是演電影,這叫什麼話。
林奚不滿,瞪了他一眼。
秦勝無甚所謂,平日性格裡藏起來的那部分尖銳此刻暴露無遺。
“弄死他,一句話的事兒。”
原本他隻是性格散漫,可生來一雙淺淺内雙的眼,尾角弧度上揚,一說話就有股玩世不恭的味道。
尤其是用這種慢悠悠的語調講話。
林奚不睬也不争辯,隻伸手,示意秦勝把平闆還回來。
秦勝還想繼續發表點看法,見林奚不搭理,他用沉默抗争了兩秒敗下陣來,隻得把平闆還回來,不聲不響地把暖風調大了些。
其實他也是進入大學後,才知道林家還有這麼一号人。
倒也算不上養子,畢竟路父路母都還健在,準确來說,他是林爺爺恩人家的孫子。
聽說是個戰争年代“一飯之恩”的老套故事,随後這家孩子便被林家以“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地培養出來。
秦勝知道的這些,全是李年年的一家之言。
她那些八卦來的消息向來泥沙俱下,唯有這一條她拍着胸脯保證過,說自己是聽林爺爺親口這麼講的。
路清讓對林奚極好,這倒是所有人的共識。
因而他才看不明白今晚這一場戲,她怎麼就拿了旁觀者的劇本。
在第十九分鐘,林奚打開郵箱,一封新郵件準時、準點,“叮”的一聲彈出來。
她快速上下滾動閱讀,取出電腦,噼裡啪啦敲了些内容,又在手機上記錄了什麼,再從文件袋裡抽出幾頁紙,勾畫了幾段,一刻不停。
完全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三十分鐘後,幾乎是林奚一合上電腦,兩人的手機就齊刷刷亮起來。
消息來自他們三人的小群,句子以李年年标志性的濫用感歎号結尾。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