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奚纏住他的脖子,走到中庭,拍拍路清讓,“你看,春天來了。”
西南角的亭台處開了一片粉橙粉橙的垂絲海棠,滿樹繁花,袅袅娜娜。
他記得這幾棵樹,是小時候林奚在祖宅玩,親手種下的。當時還被工作團隊諱莫如深地委婉表示過“破壞景觀整體和諧度”。
那位設計師非常有自己的藝術堅持,最後看審美這塊論不過林奚的歪理,竟然上升到了寓意不好的高度。
确實不是什麼好詞,苦戀。
背上的人難得好興緻,路清讓側過臉:“要不要上登春台?”
林奚搖頭:“不去,等下我約了人。”
路清讓滞了一滞,再次沉默往前走。
快到正門,路清讓放她下來。
兩人停在廊檐的拐角處,林奚拿出手機,翻出一串繁瑣的文件号:“我要看這幾份文件。”
路清讓應允:“好,晚上我給你送過去。”
林奚對他悉數接納了自己的刁難微微詫異:“不問理由?”
“你是老闆,我是員工。”
路清讓一闆一眼,把她剛剛的話還回來。
林奚被噎了一下,竟一時語塞。
那幾份文件不在資料室,在林老爺子自己的保險櫃裡。
不是普通資料,沒有授權,任何人都不能随意翻動。
剛掃了眼編碼前幾位,路清讓便心知肚明。
其實她演技不好,每次目的都明晃晃寫在臉上。
電話裡說要飛英國,看來是為這幾份文件。
總歸是他能處理掉的,路清讓的心反倒踏實下來。
林奚對路清讓的态度有些困惑。
她望向前院的琉璃影壁,斑斓刺眼,隻得再次移開視線,回到路清讓臉上。
腦内莫名閃過三個字:好春光。
想了什麼,又什麼都想不明白,作罷。
她倏地轉過身,公事公辦的口吻:“那你晚上送到半島來。”
她的耐心,連十分鐘的友善戲碼都撐不到。
路清讓在她身後,無奈地扯起嘴角。
門口停着兩輛車,路清讓要回公司開會,林奚去北郊一箭館。
南轅北轍的兩個方向。
路清讓有些疑惑她在箭場約見什麼人,但見她沒有開口的打算,也不再多問。
送她到車前,林奚冷不丁停下,回頭:“玩個遊戲。”
這又是哪出?
未等路清讓回答,她自顧自從車中抽出兩張紙,貼着車門快速寫了幾個字,分别折起,伸到路清讓眼前。
“抓個阄。”
路清讓一頭霧水,見她是認真的神色,還是十分配合地挑了張。
拆開,上面是個英文單詞:face-down card。
暗牌?
林奚取回紙條,轉身上車前虛假稱贊:“Good play。”
路清讓憑空生出些擔心,迅速上前攔住她:“出什麼牌?”
“跟你沒關系。”不痛不癢的解釋。
“奚奚!”
路清讓擰着眉,語氣不自覺就重了。
林奚往前移了小半步。
若有人圍觀,那在他們眼裡,現在這一男一女幾乎就算是貼上了。
一個年輕人的車咚。
路清讓腳下動也不動,任由她貼上來,頗是心酸無奈:“到底怎麼回事。”
“我跟你解釋什麼。”
她執意拉開車門上車,被路清讓身後一個反手扣上,“公事私事?”
林奚不耐煩了:“有完沒完?”
終于撥開他,坐進車裡,“啪”地合上車門。
路清讓看她這行雲流水的一套動作,眼神愈發凝重,掏出手機,“查一下林小姐回國後的行程,尤其是在北京,見了什麼人。”
一窗之隔,車内隔音還不至于這都聽不見,林奚目不斜視,面無表情吩咐司機:“去箭館。”
她又沒帶路清讓的助理,用的也是秦家司機,路清讓能查到才怪。
林奚不放在心上,低頭給李年年打電話。
“奚奚!你忙完啦!”
李年年歡脫得快要鑽出聽筒。
林奚懸了一天的心落下來,“又把你鎖起來了?”
李年年吱哇亂叫了一通,林奚舉着電話稍稍離遠了耳朵,結果一個字也沒聽清,隻得替她言簡意赅地總結中心思想:“沒事就好。”
李年年還在絮絮叨叨說什麼,被秦勝奪過手機,“你要約的人,我已經約好了。”
林奚點頭:“我現在就在路上。”
李年年在一旁大叫,似乎被秦勝一把捂住嘴,聲音忽的缥缈了:“奚奚,你約齊向東做什麼?這人極其惡劣,純粹爛人一個!……”
秦勝猜到了内情,話語權再次被他搶去:“你等着,我和年年現在就過去。”
林奚異常嚴肅:“你們倆,不許摻和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