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這兩人雷大妞是認識的,他們也認識雷大妞。
但還是需要檢查。
這回的禍就出在沒有檢查杜皖的行李上。
雷大妞有些憋屈,自己才他媽的是國安,隻有他檢查别人的份!
不過看在老大的份上,他忍!
他展開雙手,背壯腰實的,任由對方檢查。
摸了半天,摸出了一副手铐。
黑衣人剛想收走,雷大妞不滿地将手铐從對方手裡抽回來,甕聲甕氣道,“習武之人,家夥什不離身。你們陸隊長沒教過你們嗎?”
黑衣人:“……”
“老大在哪間房?”
“盡頭。”黑衣人老實道。
雷大妞邁着大步到了最後一間病房,門關着,門上的小玻璃窗也被遮住了。
雷大妞蜷起手指,下手動作十分輕柔。
叩叩叩。
他敲了敲門,壓低聲音:“老大,是我。”
“進來。”聲音嘶啞。
得到允許後,雷大妞推開門。
撲鼻的消毒水味。
病房寬敞,溫暖十足。
凜冬靠坐在病床上,赤着上身,左肩連着半邊胸脯圍着厚厚的白色紗布,另一隻手還端着手機,一臉愁雲慘淡。
雷大妞鼻腔一酸,看老大的臉都皺成一團了,這得多疼啊。
他憂心忡忡地走到病床邊,拉了椅子一坐。
凜冬擡眼看他,但很快目光又回到了手機上,“沒跟其他人說吧?”
雷大妞乖乖地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地問:“很疼是不是?”
“傷口嗎?還行。”凜冬心不在焉地回答。
還行?
雷大妞想着,這表情看起來也不像“還行”啊!
雷大妞又湊近了一些,餘光瞟見凜冬手機上再熟悉不過的“綠油油的一片”,驚奇道——
“老大,你也炒股了?!”
凜冬有氣無力地垂下手,手機剛好落在雪白的被面上,把那綠油油的自選股襯托得更綠了。
雷大妞探頭過去,“買了什麼?”
凜冬哼了一聲:“軍工。”
“軍工?”雷大妞眼睛瞪得像銅鈴,“你敢買天天撩完就跑,隻會耍流氓的軍工闆塊?”
“怎麼了?支持國家軍工有什麼問題。而且不是說什麼漲買什麼嗎?夏晝就是這樣追漲啊。”
雷大妞想起富可敵國的老大賬戶會有多少個零時,心都痛了,忍不住拍打着床框:“老大!我早該勸住你别炒股的!你在開證券賬戶時,不是有一句話一直在提醒你,‘入市有風險,投資需謹慎’呐!”
“……誰會注意那個?”
“我看看。”雷大妞搶過來手機,顫抖地點開“交易”按鈕,查看持倉——
額?總資産60萬?
“……這是多少錢虧的隻剩60萬?老大,不會買期貨了吧?!”
“本金100萬,剛開戶那幾天還賺了百分之十幾,這幾天倒虧40%。現在100萬隻剩60萬了。”說着自己的戰果,凜冬眉頭緊皺,總資産縮水40%,這是什麼概念?
在實體資本市場簡直就是災難性的經營,如果他經營的凜氏交出這樣的成績單,恐怕自己會被老媽丢到大海裡喂鲨魚了!
“哈?”
雷大妞聲音瞬時揚高了八度,“上周咱股神師父沒提醒你要清倉嗎?這大盤已經開始走C殺了呀,老大,你說這——哎!”
“你這高位接盤功夫了得,妥妥的接盤俠!幸好隻有一百萬!”
“接盤俠?”凜冬眉毛一挑,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沒聽過這個詞嗎?”雷大妞直起身體,打量着病房,感覺少了什麼似的,“咦,我的股神師父呢?沒留下來陪你啊。”
“去警局錄口供了。”
雷大妞輕咳了一聲,就沖夏晝提醒自己清倉,卻不提醒凜冬清倉的操作,他想起了另一件事。
“老大,你們吵架了?”
“哪裡看出來我們吵架?”如果對方說分手也算吵架的話,那的确是吵架了。
雷大妞擺了擺手,故作神秘道:“老大,别否認了。我有證據。”
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點開相冊:“都怪我,最近你忙我也忙,都沒來得及跟你說這件事。”
凜冬眼皮一跳,瞟向他的手機。
“什麼東西?”
很快,一段視頻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裡。
他神使鬼差地點了播放鍵。
“小麻雀錄的。”
這是元旦假期部門在潤年餐廳聚餐的視頻,宋末說錯話,宋初将大豬蹄塞到宋末的嘴裡,宋末差點嘔出來,現場笑作一團。
凜冬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仿佛預知到了後面會是什麼。
他身體往後微微一仰,眼睛眯了起來,視頻播放了十幾秒後,原本對着雙胞胎兄弟的鏡頭打着圈轉向了自己和夏晝的方向。
晃過的臉都是哄笑,但夏晝的臉色卻極其難看。
凜冬點下暫停,放大一看——
夏晝咬着唇,眼眶還是紅的。
是這樣的!
夏晝那麼聰明敏感,一定是知道了什麼,或是察覺到了宋末那句話代表的含義。
“老大,她可能已經知道了你利用她引亞瑟入局的事了,但這也不能怪宋末嘴快,是她太聰明敏感了,她一定是提前就感知到了什麼,宋末那句話,不過是驗證或是加強了她的想法而已。所以她對你心存芥蒂,連逃頂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你——”
凜冬耳朵轟鳴,雷大妞後面的分析他完全聽不見了。
他幾近崩潰,崩潰的點不在于自己利用夏晝去引亞瑟到台島遊輪,而在于夏晝說不愛自己隻是賭氣,隻是為了跟自己分手。
“夏晝不是Aromantic,她愛我……”
凜冬魔障而固執地得出了這個結論,也是這個結論讓他漫長的未來都在懊悔,懊悔他接下來做的事情,對夏晝是多麼地殘忍和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