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交!
達成一緻後,亞瑟陪夏晝去八樓收拾東西。
夏晝慢悠悠地撿拾,亞瑟卻是另一個狀态,頻繁地擡腕看表。
最後,見到夏晝連睡衣和襪子都要打包帶走,亞瑟終于忍不住催促道:“Joe,我們沒時間了,飛機還在等我們。”
“趕飛機?亞瑟少爺還需要親自趕飛機?”夏晝将一個方形的胡桃木珠寶盒塞進行李箱内側,仰頭笑着。
亞瑟卻不覺得好笑。
夏晝咕哝了一聲“好吧”,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好不容易整理完,要進電梯了,夏晝忽地驚叫:“差點忘了!九樓還有我的東西沒拿。”
亞瑟拽住她的手腕,正色道:“太古什麼都有,所有你想要的。”
“不行,它獨一無二。”
夏晝掙脫了他的手腕,從樓梯間奔上了九樓。
亞瑟提着行李箱追了上去。
到了客廳,夏晝徑直走到五鬥櫃邊,雙手托住那艘帆船,但它紋絲不動。
“固定住了?”亞瑟上去幫忙,霎時頓住了。
船帆印着碩大的夏國字“舵”,亞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凜冬是舵家族,他早就從洛斐那裡得知,但具體是舵家族什麼階層、地位,洛斐也搞不清楚。
可以肯定的是,至少不是繼承人,哪個家族會傻傻地把繼承人放在國安,專門與恐怖分子對抗的危險崗位上。
既然不是繼承人,馬修決定為亞瑟報仇雪恨。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天經地義。
忽地,船帆如灌了風一般,強烈地擺動起來,亞瑟耳朵一動,捕捉到了極其細微的金屬齒輪轉動的聲音。
難道是機關?
夏晝也一臉茫然,“怎麼了?”
正當他們疑惑的時候,唰唰唰——
一道道厚重的黑色金屬闆從天而降,将陽台和客廳包圍起來。
亞瑟瞳孔一震,是鎢鋼!
糟了!中了埋伏!
他拉着夏晝,匆忙掉頭,往玄關跑。
咚!
一塊鎢鋼闆如斷頭鍘的鍘刀,飛速落在他們面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
幾秒鐘内,這套房變成了一座密不透風的鎢鋼屋,突如其來的空間錯覺感使得他們感覺自己的呼吸開始不順暢了。
“呼、呼——”
萬裡之外的凜冬,大腿忽然間劇烈疼痛,已結痂的傷口如被萬隻螞蟻啃噬。
醫生們接到密令,迅速趕來,剪開紗布。
揭開痂皮,血淋淋的血肉下竟然冒着幽幽的光。
醫生們:“……”
他們驚懼地對視了一眼,冷汗直流,上次怎麼沒檢查出有這麼個小玩意。
但晚找到總比沒找到好,至少頻繁發熱的原因知道了。
“少爺,這誰幹的,要不要——”
“不許外傳!”
再三交代後,凜冬安然地躺下,捏着清洗過後的米粒大小的薄片觀察起來,這是一塊普通的信号芯片,市面上一大把,如同信号彈,對面一發射信号,它就能接收到信号,并且是按照預設模式接收。
他将芯片放在了心口。
它如同心髒起搏器,跟随着心跳有規律地振動着。
每十秒鐘一次,每次三下。
這是在醫院的那一晚,他們在風雪之夜交合,夏晝将它放進了自己的大腿。
她不是悄無聲息地離開,她給自己留了話。
隻不過方式有些狠。
凜冬笑了,回憶着那一晚的每一個細節,心髒酥麻。
到底是“對不起”,還是“我想你”,更或者是“我愛你”。
最好是最後一個。
在甜蜜的幻想和期待中,凜冬昏沉地睡去了。
門外的沙發上,一個男人翹着二郎腿,低頭端詳着手裡的警報器。
位于夏城的一個安全裝置,剛剛啟動了。
他站起身,把警報器揣進兜裡,離開了宅院。
·
郊外一座廢棄工廠内,地上堆滿了剩餘的廢舊化學材料,被屋頂漏下來的雨打濕後,變成一團團黏糊糊的油漬。
僅存的一塊幹燥的地面,二十四個身穿黑色作訓服的太古人立正站着。
他們列成四縱隊,全副武裝。
面前的身材魁梧的指揮官戴維,沒戴防彈頭盔,正用一對銳利的鷹眼環視着他們。
這二十四個人都是戴維精挑細選出來的退伍兵,雖然平均年齡在四十歲左右,但個個作戰經驗豐富,适應能力強悍,當然也很缺錢。
今晚的雷暴雨是大了點,但仍在可控範圍内。
時間差不多了,戴維利用轟隆雷聲的間隙,進行最後的任務動員:
“這次是我們表現的好機會,一要把握好!打完這一仗,我們就可以徹底退休,享受加州陽光和奶牛了。”
衆人一陣哄笑。
“計劃未變,首要任務還是四支隊伍按順序摧毀四座據點,在現場制造混亂,并趕在特警出動前,安全撤離,回到這裡集合。”
戴維停頓了十幾秒,臉上微微一讪:“你們中,大部分人都跟過我,而且是出生入死,退伍後生活都有各自的不如意,所以我再次提醒你們,你們要在保證自我安全的基礎上,執行今晚的任務,然後回去和家人團聚。”
全體噤若寒蟬,正因為跟過戴維,才了解他從來不在行動前說類似感性的話。
他們來夏國已經快一個月了,水土不服,思念親人,完全是靠意志力支撐着,終于等到了決戰時刻。除夕夜,是所有夏國人奔赴千裡,也要和家人團圓的時刻。
他們卻要成為猖獗的劊子手,破壞這樣的時刻。
望見面罩外的一雙雙眼睛投來的不安目光,戴維意識到,作為一個指揮官,不能優柔寡斷。
他撇開衆人的思鄉情緒,揚聲問:“諸位,還有問題嗎?”
“No!Sir!”
他瞟了一眼手表,十點五十分:“解散,十分鐘後準備出發!”
“Yes!Sir!”
其他人檢查裝備,戴維則走到一張折疊戶外桌前,盯着一塊電腦屏幕,上面顯示着四座據點的監控。
蒼茫大雨下,濃濃的雨霧使得探頭朦胧不清。
惶惶的冰冷雨夜,總是藏着未知的緻命危險。
從軍生涯裡,戴維自認直覺一向很準。
“祈禱這次不要那麼準。”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