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缇娜掐了豪斯一把,連忙往成灼方向走去。
凜冬樂呵出聲,和豪斯搭着肩膀看起了熱鬧。
成灼剛要揮斧頭,看到缇娜靠近,偏了偏身體。
缇娜以為成灼是不想見到自己,氣鼓鼓地跟着跨了一步,頤指氣使道:“你幹嘛!本公主太亮眼了是嗎?”
“……”成灼丢下斧頭,抱起一堆劈好的木柴往廚房裡走。
缇娜跺了跺腳,跟了上去,“喂!本公主跟你說話呢!啞了嗎?”
“噗——哈哈哈——”
豪斯扶着凜冬的肩膀,笑得前仰後俯。
凜冬也被感染了,笑出了聲:“沒想到,當初要你幫忙,代替我多去看看田博士,竟然會促成這對冤家。”
有一天,豪斯得閑了,去療養院看田博士,缇娜也要跟着一起去,說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貿然去了驚夢島,也不會害田博士損失了多年的心血,她想去道個歉。
誰料重遇了成灼,還把他帶回了島,百般折磨。
“命中注定的孽緣啊!”豪斯望着遠處還追在成灼身後叫喚的缇娜,感歎道。
感歎完這一對,豪斯又轉向另一對同款孽緣的男主角。
他捏着凜冬脖子上挂的芯片項鍊,“這玩意沒電了吧?還挂着幹什麼?”
“額,總感覺它在震動。”
“你這叫震動幻覺綜合征。”豪斯喝了一大口酒,打了個酒嗝,“什麼震動三下代表三個字,不過是這款芯片的出廠設置而已。”
凜冬瞬間黑着臉:“謝謝你的提醒。”
他沖門口的司機招了招手,“豪斯醫生喝多了,送他回去吧。”
“哎哎——你這人,我還沒喝夠呢!”
豪斯被拖走後,送完長輩的凜寒見縫插針,走了過來,像從前那般,對凜冬關切道:“跟大哥說,要什麼新年禮物?”
“給我個手機。”凜冬脫口而出。
“我說了不許——”
“我要炒股!”
凜冬想起夏晝被自己“保護”起來時,要手機炒股的情景,深切地體會了一把“别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羞恥感。
可是不對呀,我他喵的才是家族繼承人啊!
這裡應該是我說了算啊!
凜冬覺悟了這一點,準備奮起反抗。
熟料凜寒眉毛一挑,眼尾挂着一絲笑意:“你說什麼?炒股?”
“新年假期,夏國股市都休市了,炒什麼股?何況就你那戰鬥水平,休市是好事,至少不會再跌了!我勸你,早日止損,得道成仙。”
“……你!”
凜冬覺得自己被嚴重羞辱,一個多月虧了50%的戰績傳遍了大海南北,若不是身負重傷,他早就跟凜寒幹上架,去搶手機了。
但這會好漢不吃眼前虧,忿忿不平地瘸着腿走了。
凜寒取出一支煙,啪地點燃,重重地吸了一口。
煙霧裡,他的臉忽暗忽明。
這一會,鎢鋼安全裝置裡的人已經死了吧,誰能承受十五分鐘的海水倒灌?
凜冬去找媽媽撒嬌了,都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喝,他試着央求起來:“就打一個電話,确定她平安我就挂斷,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
葉欽閃避着兒子熱忱期待的目光,其實心軟得一塌糊塗,眼睛一掃,掃到十米外吞雲吐霧,一臉正經的凜寒。
凜寒叼着煙,微微晃了晃頭。
葉欽是識大體,分輕重的,凜寒的決定對凜冬來說,永遠是最優決策。
“兒子,這幾天開開心心過年,等正月初六過了,我幫你連線國内。”
凜冬心裡騰地起了一把火,但他克制住了,他微微一笑:“好。”
葉欽剛想逃開,又被凜冬喊住。
“對了,媽媽。”
“唔?”
“南洋紀念版,編号000003的珍珠項鍊現在在哪裡?”
葉欽一頓,沒想到凜冬會突然問起000003,猶豫了幾秒,她說:“那個,我、我送人了,怎麼了?”
“你送人了?”
霎時間,凜冬臉上露出了難掩的欣喜,他沒有再追問下去到底送誰了,心裡默認是送給了夏晝的家人。
這時,剛好走過來一個人。
凜冬腿也不瘸了,精神一振,瞬間站直了身體。
“回來後,還沒來得及跟你說上話。”
說話的人是舵家族首領凜堅,他神情威嚴,目光如星空般深邃,一頭烏黑的頭發,鬓角光潤整潔,身材健壯有力,兼具野性與優雅,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成熟男人的魅力。
“爸——”
葉欽适時走開,讓父子倆談話,轉身前還拍了拍凜冬的肩膀,暗示他好好說話,别小孩子氣。
一顆百年龍血樹下,凜堅捏着一根元珠島自産的雪茄。
“玉佛手不是一個飾品,它是讓渡權力,還是一手遮天的權力。你就這樣輕易地選定了未來和你一同掌控舵家族和凜氏的人?”
“爸!我不是輕易選定的!”凜冬着急了,父親的“輕易”二字直接給他定了性,他必須反駁:“十年前,我就喜歡夏晝!這段感情是我經過深思熟慮才确定的!”
凜堅對夏晝的身世早已一清二楚,他琢磨着,十年前,大概就是她的父母去世前後。
“噢?她對你呢?”
凜冬直視着父親那對炯炯有神的黑瞳,像說服自己一樣,說服父親:“我相信,她是愛我的。”
凜堅手指夾着棕色雪茄,朗聲一笑,“你們年輕人,總把愛挂在嘴邊。好,那我就跟你聊聊,我對‘愛’的感受吧。”
“愛,不是風花雪月,不是浪漫驚奇。愛是踏過荊棘,跨過泥沼,你們依舊一起盎然向上,勇往無前。也沒有什麼能阻斷愛,他人的挑撥不能,糖衣炮彈不能,權力貪念不能,時空、時間的流轉通通都不能。愛一個人,必然接受這個人的一切。”
“爸,我懂了。”
月亮升空,兩父子肩并着肩,開闊的深色大海在銀色月光照耀下,奔騰翻湧,猶如一幅波瀾壯麗的動态油畫。他們都是在元珠島出生的,都愛大海,也都愛逐浪。
但凜堅是整座元珠島及附屬島上,公認的最勇猛的逐浪人,曾獨自駕駛帆船在太平洋風暴裡逐浪一百天,把當時尚處年幼的凜冬吓得以為再也見不到爸爸了。
凜堅的冒險精神都給廣袤的大海,這是有原因的。
“從古至今,西方講究擴張,它們喜歡向外求索。他們發明了宗教,用來統治人民,它沒有給人民想要的,而是給了人民應該具備的,服務上層建築。東方呢,東方自古含蓄隐忍,自知也自制,這種自制也深植于舵家族的血統中。”
凜堅的側臉微微一動,他轉向站在身邊,還未開化的未來的掌舵者,“我覺得有些可惜。”
“可惜?”
“好風憑借力,人人都說時運很重要。但時運是什麼?”凜堅問道。
“時運是,天時地利人和。”凜冬保守答道。
凜堅搖了搖頭,感歎道:“天時地利人和,前提是你有足夠的天、足夠的地和足夠的人!”
“時代變了,兒子。”
凜冬渾身一震,如醍醐灌頂。
他昂起頭,望向西方。
心中洶湧澎湃。
第一次決定利用舵家族繼承人的身份,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