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夏晝還以為這是對自己說的話,但聽到成灼開口,才知道自己誤會了。
“我不懂。”成灼說。
缇娜也沒生氣,燦爛一笑:“不懂沒關系,你覺得好看就行。”
夏晝:“……”
感覺吃到了狗糧?
車子開到藍色宅院時,凜冬正在院門口焦急地東張西望。
“冬哥!”
缇娜興奮地跳下車,親昵地抱住了凜冬的手臂,這次凜冬回來,自己還沒見過他呢。
“缇娜,你們怎麼一起了?”凜冬不動聲色地抽出手臂,望向夏晝,她們竟然坐同一排,還看起來相處和諧,“坐車去哪了?”
“島上逛了逛。”夏晝在凜冬攙扶下,下了車。
“對!我當導遊!”缇娜舉手邀功。
“噢?”凜冬還是有些不信,但缇娜似乎沒時間解釋那麼多,拉着成灼匆匆跟他們告别了。
車子剛啟動,凜冬望向駕駛位。
成灼剛好也在偏頭看他,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下一秒,成灼立刻撇開了目光,随後迅速駕車帶缇娜離開了。
凜冬眉頭微微一皺,成灼曾是他的人,跟在身邊有近八年的時間,是當年凜天地極力推薦的可靠人選之一,不然自己也不會派他去守護那麼重要的驚夢島。
半年前,在缇娜的苦苦哀求下,成灼的出糧人改為了缇娜,但也不至于見到前老闆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吧。
就在凜冬疑惑之時,聽到身邊的人打了個哈欠。
他回身,扶着夏晝的肩膀,看到對方眼圈發青,“離開席還有三個小時,你昨晚和早上又沒休息好,我帶你回去休息一會吧。”
夏晝聽到休息兩個字,又打了個哈欠。
“看看你,愛午休的小懶貓。”凜冬捏了捏夏晝的臉頰,恨不得把對方整個捧在手心,藏在懷裡帶着走。
夏晝吸了吸鼻子,懶得去跟他理論自己沒睡好的原因,毫無戒心地跟着凜冬回去了。
門被反鎖,窗簾拉上的那一刻,夏晝才知道自己又上當了!
這家夥哪裡是要自己回來午休的。
分明是要生吞了自己。
“你還是人嗎?”這樣的頻率夏晝根本吃不消。
“就喝個下午茶的功夫……”
“……虧你說得出。”夏晝的臉自動開始加熱,都能用來泡一壺茶了。
凜冬捧着夏晝紅彤彤的臉,倒是委屈上了:“失聯的這一年,我真的很想你,你難道不想我嗎?怎麼忍心拒絕我……”
跟夏晝重逢後,他變得患得患失,無論走到哪,目光都忍不住去尋找她的身影,看着看着,腦海裡總是不由自主彈出那些血脈噴張的畫面,既想瘋狂占有,卻又擔心自己的粗暴和蠻橫會讓對方懼怕。
可是又忍不住用各種借口帶她遠離人群,尋求更多的私密空間。
他感覺自己要瘋了。
“晝寶,扶桑花戴錯了,戴左邊是未婚,戴兩邊是已婚。”
“你看,你已經是我的新娘了。”
後面的半乞求半調情的話夏晝已經聽不清了,自己這具敏感的身體被點燃根本不許要多長時間。
一秒足矣。
·
跨進宗廟祠堂大院的凜冬和夏晝,在衆人的驚呼聲中,揉了揉發痛的耳膜。
叫聲最大的自然是凜冬口中的洋鬼子豪斯。
不僅喊,而且撲到夏晝身上,來了個臉貼臉,嘴裡說着純正又熱情的夏國話——
“親愛的,你終于來了!你都不知道,這一年冬仔想你想得要發神經了,我啊,作為一個優秀的心理醫生,每天負責疏導他——”
凜冬一把撥開豪斯的臉,“你廢話真多,快去幫忙,請大家先就坐。”
“我還沒說完呢!”豪斯吼了一句太古文。
為了躲避衆人的“噓寒問暖”,凜冬連忙先将夏晝帶到祠堂内。
他的如意算盤是,隻要拜了祖宗,就是真正的凜家兒媳婦了!
祠堂内未開燈,僅有供奉桌台上的長明燈燃着細微的火焰。
一個滿臉皺紋,穿着深棕色長袍的長發老人站在一衆牌位前,手裡握着一把點燃的紅香。
一明一滅,讓夏晝瘆得慌。
“這是原叔公。”凜冬介紹道。
原叔公是元珠島的原住民,負責祠堂的打理和供奉。
“原叔公好。”夏晝柔聲喊。
“诶,好。”原叔公遞給他們一人三支香,退開幾步:“請俯身虔誠跪拜。”
就在夏晝舉着香要跪下時,原叔公湊到了夏晝的身前,攔住了她。
“等等,姑娘。”
原叔公攙扶起半蹲的夏晝,拉着她走到長明燈邊,靠近打量她。
凜冬也跟着起身,走過去。
“不如我先給你算一卦?”原叔公睜着渾黑的大眼問。
凜冬一頓,原叔公有一項絕活,就是會看相,但他可不輕易給人算。
一定是看見了夏晝的奇特之處,凜冬見識過原叔公的厲害,但又唯恐夏晝不信這個,便直接替她做主。
“那就麻煩原叔公了。”
夏晝的确不信,輕瞟了一眼凜冬,對方并不接招。
既然不信,算算也無妨。
原叔公并未要他們移步至室内,也不問夏晝的生辰八字,僅僅是握着那一把香繞着夏晝,緩緩走了一圈,便說出了蔔卦的結果。
“姑娘,你有不祥之兆,恐有厄運纏身。”
“不祥之兆?厄運纏身?”凜冬一驚,這大過年的,怎麼會蔔出這樣的卦象?
原叔公伸出兩隻手,枯樹枝般細長的手指比劃了一個大圓,燃燒過的香灰如簌簌落下的大雪。
“你是一隻被繭纏住的蛹,本已在繭裡安全發育,即将破繭成蝶,卻被一張蜘蛛織成的大網給困住了。”
夏晝頭皮發麻,什麼蛹、蝶、蜘蛛,聽起來這麼惡心。
“原叔公,什麼——”凜冬急着想聽解釋,熟料原叔公手指一擡,示意他先别說話。
“姑娘,雙親是否已不在世上了?”
手裡的香輕飄飄落了地,夏晝的身體猛地一晃,跌落到凜冬的懷抱。
他是怎麼看出來的。
原叔公忽略對方的不适,進一步上前:“你的雙親用他們的血液,替你撕開了這張網的一道口子,可惜又被狡猾的蜘蛛給纏上了。”
夏晝難以置信地晃着臉,眼前的原叔公嘴唇十分醜陋,說話時會不停地咧向兩邊,露出猩黃的牙齒,但它吐出來的卻都是真相。
“那要怎麼做才能解除這張網?”凜冬扶着夏晝癱軟的身體,更急着想知道破解方式。
原叔公歎了口氣,惋惜地搖了搖頭,仿佛遇到了天底下最難的事,“這張網能量巨大,不可能完全解除。撕開一條口子,逃出來,倒是有一線希望,不過——”
“不過?”凜冬心裡一沉,最怕後面跟着“不過”了。
原叔公晃了晃手裡的一把香,眼睛睜得奇大,語速飛快。
“如果想逃出生天,隻需再填一命,必須是滾燙熱血,至親、至愛、至真、至忠,皆可。”
再填一命已經夠可怕了,後面跟着的四個“至”更令人絕望。
霎時間,整間祠堂陷入了窒息的沉默。
靠在凜冬懷中似乎昏過去的夏晝,忽地睜開了眼,沖着原叔公虛弱一笑:“如果這就是天命,那我的命夠不夠撕開這張網?”
“你的命?”
原叔公一滞,嘴唇落在命字的尾音上,怎麼用力都合不上了。
凜冬捏着夏晝的肩膀,厲聲道:“你說什麼胡話?怎麼能用你的命?現在本來就是在破解你的厄運!”
“不然呢?”夏晝偏着臉,與斜上方的凜冬對視。
“難道用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