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一樣,讓人很沒安全感。
烏蘊也知道自己這個樣子,雖然能看到别人内心的情緒,但她對情緒很淡薄。
不知是不是從成為孤兒的那一刻開始,又或許是從很久很久之前。
正因為一眼就能看到别人心底最真實的情緒,所以她就不必再用心去體會,更不會因人心隔肚皮而受傷。
所有的所有在她眼前都是清楚透明的。
因此她成了莊瑤珠,以及所有人眼裡溫柔知心善解人意的解語花。
她像是拿着上帝視角升級打怪的玩家,将身邊所有人都看做是遊戲裡的NPC,對所有人的熱鬧喜悅都有一種抽離感。
所以女生的質疑對她來說并不算什麼,畢竟就像人不會跟花花草草計較一樣。
她也不必跟這些NPC計較。
她隻要始終堅定清醒地注視着他們就足夠了。
可在這一刻,她不用去看季逾斯頭上的心情,她就能清晰地感受着季逾斯掌心的溫度,感受着他的小心和慎重。
在他的小心珍視下,她像是也活了過來一樣。
“我很開心。”烏蘊很久沒這樣真心地笑過了,“我很開心你能來找我。”
*
事情結束,烏蘊簡單跟幾人打了聲招呼便離開病房準備回家。
夜已經深了,醫院的走廊寂靜無聲,但隐隐能聽到病人煎熬的呻吟聲,以及各種儀器運行的滴答聲,顯得這條路又長又虛無。
電梯鍵滅下,烏蘊擡腳邁進電梯,在電梯即将閉合時,急促的腳聲響起,一隻修長的手攔住了電梯。
電梯受到阻攔,門再次緩慢打開,烏蘊也看清了來人
——是季逾斯。
他顯然是處理完季奶奶的事情後匆忙趕來,發絲微亂眉薄唇有些緊張地抿起,卻還是堅定清醒地看着烏蘊。
明明花了好大功夫才追上來,可他卻還是克制給足了她尊重,問她:
“我可以送你回家嗎?”
似乎是怕她拒絕,他補充道:“你手臂受傷了,開車傷口可能會痛。”
但烏蘊沒有拒絕,不再靠着電梯,笑着給他騰了些位置,讓他站在她旁邊,很自然溫和地開口:
“保險起見如果有時間的話,你可以帶着奶奶到Utopia看一下奶奶适不适應。”
他目光從始至終落在她身上,習慣性想點頭,但又換成了輕輕應聲:“好。”
烏蘊自然地掃過他頭頂上的幸福兩個字,眼底含笑:“對了,如果确定入住的話,奶奶有什麼喜好和厭惡要提前告知我們,因為奶奶的房間我們會按她喜歡布置,如果需要添設備我們會盡量添加。”
不知為何,烏蘊看到季逾斯猶豫了一下:“晚點我信息發你。”
“好,我們療養院有個家屬群,醫生也在裡面,每次遊戲活動照片都會發在群裡。如果想問病情變化可以在通過群,私聊詢問當天的值班醫生,到時候如果确定下來的話我拉你進去。”
說到這裡已經差不多了,電梯抵達一樓,兩人走出電梯,烏蘊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東西。
“你有什麼疑問嗎?”
季逾斯半垂着眼簾看着她,無端有些可憐:“我沒你聯系方式。”
烏蘊這才想起自己忘了什麼,剛剛季逾斯的猶豫恐怕也是因為這個。
烏蘊雖然對人待物方面溫柔親和,但是處理事情來毫不拖泥帶水,所以當初她一出國兩人一分手她就把他的聯系方式删了。
季逾斯頭頂上的委屈和失落的情緒在她眼底一下又一下地交換。
這點确實是她的錯。
于是烏蘊連忙拿出手機:“現在加。”
看到她的反應後,季逾斯心底的石頭落了下來,習慣性安撫她:“沒關系,不急。”
但就因為他這句不急,烏蘊後來也沒提加他的聯系方式。
直到等把烏蘊送回家,季逾斯才終于加回了聯系方式。
烏蘊不急着用車,而且這裡不好打車,主動提出了把車借給他開,等下次來的時候再還給她。
季逾斯糾結了片刻,不知思考了什麼,很快就同意了。
烏蘊猜,他大概是在糾結要不要縱容自己的私欲靠近她。
她太了解他了。
高冷聰明,明明看起來冷靜理智,卻意外地正直和善良,有着自己的堅持,像顆荔枝,隻要剝開他的殼就能品嘗到清甜的果肉。
下了車,烏蘊站在車旁,身後就是Utopia,察覺到他沉靜的視線,笑着擺了擺手。
但在她轉身的那一刻,男人輕輕叫住了她:“烏蘊。”
烏蘊回頭,她看到男人頭上的心情在思念和慶幸中跳來跳去,最終定格在思念上。
季逾斯神情拘謹,猶豫片刻終于下定決心補上那句因公務而耽擱的問候:“好久不見。”
烏蘊微笑着:“好久不見,季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