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段很長的路,車沿着甯城新修的馬路,開到了郊區鄉下。
“想好了嗎?”周奇略問道。
岑今雨背着他看窗外的菜園子:“好像我沒有其他選擇。”
“我很慶幸,當然這很卑鄙。”
“但有用不是?”岑今雨轉向他。
周奇略沉默了,低頭叼起一根煙,他從來不是磊落的人。他孤身一人出國讀書,如今又攜帶高薪職位風光回國,怎會沒有點心機。
就像當年他哄岑今雨上床時,不也是一寸一寸算計着,隻是啊,那一算把自己也算進去了。從此在她面前就落了下風,不敢再對她耍心機,他在她面前學會了逃避。
可是岑今雨啊,那樣赤熱地追着自己,把他冰冷的一心一寸一寸捂暖了。
周奇略近乎溫柔地看着岑今雨:“即使沒有這件事,我也有辦法讓你同意。”
岑今雨睜大眼睛盯向周奇略:“你也要威脅我?”
周奇略把嘴裡的煙拿下來,急促回道:“不會,我不會傷害你的家人。”
岑今雨點點頭:“嗯,你不是這種人。”
周奇略心略安,跟着聽到岑今雨在說:“你若是這種人,那就證明我的眼有多瞎,我以後再也不自己找對象了。”
周奇略苦澀道:“男人更懂男人 ,你可以找身邊的男性親人幫你看看。”
“沒有用,有的人僞裝得太好。”
“沒事,下次……”周奇略順着說下去,意識到不對,趕緊閉上嘴巴。
“你?”岑今雨瞪向周奇略,“我再交男朋友,你幫我把關是不是?”
再多的解釋,不如表示一個态度,周奇略反應很快地皺起眉頭:“屁!你覺得可能嗎?”
岑今雨的心又落回了原地:“好歹西裝革履,還是不要罵髒話。”
“沒事,我還穿西裝打人了。”
岑今雨捂着額頭,又把頭轉向了窗外。
周奇略的車速沒有提升,但車内的氣氛顯然比剛才好多了。
“你想讓我怎麼做?”岑今雨是個執行力極佳的人,既然要做,那就馬上。
“我會給你一個相機,隻要你發現有人跟跟周興軍、陳曼、周修傑或者周家其他人聯系,能拍就拍下來。”
“好。”
這是一個長期戰,岑今雨已經做好準備,但還是不想要太久:“如果你十年沒成功,我還要幫你盯十年嗎?”
周奇略朝她伸出1根手指:“一年,最多一年。”
“好,你要快點,我還有很多自己的事要做。”
“我之前承諾的東西不變。”
“嗯,你一向大方。”
合作達成,兩人之間又沉默了,淡淡的尴尬在車裡遊離,而車速還是那麼慢。岑今雨忍不住道:“你開快點。”
“開慢點,安全。”
“我還要午睡。”
“那你睡吧,這樣睡更香。”
岑今雨不信,但午睡的生理時鐘逼近,慢慢地她合眼睡着了。
周奇略扶着方向盤,透過後視鏡,那是岑今雨熟睡的臉龐。路上車極少,他卻開得極慢,窗外傳來口哨聲,周奇略轉頭一看,是一個騎自行車的年輕人,他非但朝周奇略吹口哨,還做了個鄙視的動作,然後飛快蹬着自行車超過他。
周奇略收回視線,還未提升車速。此刻他的手心裡空落落的,又有點發癢,不知不覺,他伸手摸了摸岑今雨的頭發,又摸了摸她的臉,最後輕輕地抓住她的手。就像一隻陰暗的、見不得人的老鼠。
岑今雨醒來時,發現身上蓋着西裝外套,帶着淡淡的男士香味。她坐直身體,果然看到周奇略穿着白色的襯衫。袖子被他卷起,露出結實的手臂,沒有人比岑今雨更知道,這句身體的力量有多強。
“謝謝。”岑今雨想把西裝外套還給周奇略。
“你先拿着,等會下車再給我。”周奇略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我現在送你去上班,時間剛好。”
岑今雨拉開袖子,看了看手腕上的女士手表,嗯了一聲:“那你停遠點,别讓人發現我們兩個有接觸。對了,有人知道你住那裡嗎?”
對于岑今雨的謹慎,他應該感到開心的。周奇略悶聲道:“沒人知道。”
“那就好。到了到了,你在前面橋頭把我放下就行。”
車門輕輕地關上,周奇略拿過自己的外套,猛地埋進衣服裡,又猛地擡起頭,一掃頹喪,透着堅毅。
岑今雨說合作,就馬上執行。回單位後第一時間修改了前進路線,又與領導們親近不少。如此幾天後,岑今雨聽到有人背後議論自己。
她躲在後面偷聽了幾嘴。
“岑今雨是不是開竅了?”
“那肯定,每個分手的女人都要脫胎換骨。”
“他前男友是七廠廠子兒子,又在大學行政工作,眼界自然高了。現在懂得跑領導辦公室,這是想釣個金龜婿。”
“你嘴上積點德吧,真哪天嫁給哪個領導的兒子,夠你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