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裡暗的比外面更早,兩邊的瞭望塔上已經點燃煙火,将附近的江面也照亮不少。
叔五、季八、丙九在幾個水勢平緩又幽暗的角落分别下水,好在這條河不算寬,他們很快摸清情況,打手勢讓剩下人的人下去。
南若數着人頭,見所有人都下去後最後淌進水裡。
水有些深,阻力較大,又要注意不被發現,幾乎所有人一接近河心便深吸一口氣潛入水裡。
南若順着水的推力極快地遊向下遊。
學了兩輩子遊泳,這輩子又總是趁着浴池裡沒人時練習憋氣,她不敢比肩丙九,但也絕不妄自菲薄。
直到肺裡的空氣快消耗幹淨,她才小心翼翼浮出水面,往後面看去,那裡已經距她有一段距離,已經看不見伯六等人的身影。
但她不敢大意。
換口氣再次下潛,如此往複五次,她的身體到達極限才露出水面。
瞭望塔早就看不見,周圍的景緻也隻能看到大概輪廓,耳邊隻聽得見水流聲和各種夜間蘇醒的蟲鳴。
找個緩坡費力爬上去,一踩上土地便癱軟下來,她大口大口喘息,一邊注意周圍動靜,一邊取下背上的牛皮紙袋,從裡面拿出一瓶驅蟲蛇的藥粉準備灑在身上。
忽然水中響起嘩啦聲,有什麼從水裡鑽出來。
南若屏住呼吸看去,一個人影站起後一步一步朝她走來,最終停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
她也在喘息,但顯然比南若好很多,說話清晰,“隊長,你打算去哪裡?”
南若虛弱的笑,“是你,吓我一跳。”
無奈的擺擺手,“沒想到我水性這般差,一潛進水裡就找不到方向,被沖到這裡。”
又問:“你們都還好吧?你怎麼也來了?”
她說:“隊長你知道我的水性好,把他們都接過去後我打算回來找你,就發現你在往下潛。”
沉默一下她道:“隊長,我不覺得你水性差,我一路跟着你,途中你換了五次氣,我也是五次。”
她笑,“隊長,你藏的真深,難怪蘭花說你厲害。”
南若的喘氣聲平緩了些,她擡頭看向那道黑色的身影,“丙九,你回去吧,就說沒找到我。你們是第一支完成任務,能力卓絕,總管他們不會對你們做什麼,頂多小懲大誡。”
丙九搖頭,聲音依舊溫順,比一般女生略粗重點,卻帶着笃定,“隊長,你走不了的,跟我回去吧。”
南若沉默地将東西收進牛皮袋裡背好,順手撿起地上兒臂粗的木棍,“丙九,你也攔不住我。”
瞬間攻了上去。
她預備将丙九暫時制住,兩人沒有血海深仇,她不能将人長久的扔在晚上的森林裡,那是緻命的。
“锵!”
黑暗中驟然響起金屬聲,零碎的月光從樹葉縫隙中灑下,落到那柄軟劍上,又反射到南若臉上,照出她眼中的不可置信。
“咔嚓。”
木棍被一劍斬斷,南若腳下發力,一個鹞子翻身驟然退了一丈遠才停下,她看了眼隻剩半截的木棍,又看向對面手持劍靜立不動的人影,心裡翻江倒海。
“你竟然有武器?”
密院的少年們在近四年的時間裡,除了每日必須的基本功外,每個人可選擇練習輕功、硬功、拳法等,也可選擇自己喜歡的兵器,但兵器隻能在練習時使用,下課後要立即上交,決不可帶走私藏,否則後果很嚴重。
武師們每日清點武器後才放他們離開,也根本沒有能帶走的可能。
除非,上面有人準許他們攜帶。
丙九提起劍身,“隊長,束手就擒吧,即便你功夫比我好,但你手無寸鐵,隻怕很難赢過我,而且……”
她平順的話裡忽然有了些不同,“你的功夫也不一定真的比我好。”
南若一笑,扔掉木棍,有些不雅地伸手進褲子裡,從大腿上抽出一樣東西,像是一把長匕,黑黝黝的,不像丙九的軟劍反光。
她橫在身前,“都說一寸長一寸強,不如今日見證見證?”
“你哪來的匕首?”
南若淡然道:“等打赢了我再來問吧。”
說罷瞬息攻上去,這次再不留手。
丙九果然如她所說實力不俗,一手飄逸劍法使得出神入化,完全不像她平日裡表現出的笨拙模樣。且她還擅長硬功,兩者一虛一實,她竟能同時練好,可見是個很有天賦的練武苗子。
可惜,她遇到每晚都會在廁所裡抹黑練習一個時辰的南若。
她的功夫本就以速度見長,俗話說唯快不破,黑暗對她沒什麼影響,反而給丙九帶來不小的阻力。
又一招對上,南若極快地壓住刺來的長劍,一腳踢向她腹部,丙九悶哼一聲,整個人倒飛出去摔到地上沒了動靜。
南若壓抑住顫抖的手,她的體力本就告罄,如今一場打鬥更是讓她耐力都要枯竭,深呼吸幾下才勉強穩住。
她沒去察看丙九的情況,雖然黑暗在打鬥時不對她造成負面影響,但也隻在打鬥時,若對方裝暈誘她上前,趁機再來一下,南若不覺得自己能躲過。
她轉身要走,忽然右邊傳來急呼,“十二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