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由兩匹馬拉的馬車快速地行駛在前往荊州府城的官道上。
南若駕車,伯一坐她旁邊,叔一伯三幾人也擠在門口一起聊天。
一路意外的輕松,沒有追兵,路上行人也少,雖有些冷,但南若的準備工作做得好,大家棉襖、帽子、手套齊備,加之心情興奮,也就不覺得冷。
伯一見她馬車趕得娴熟,好奇道:“你什麼時候學了趕車?”
南若:“從荊州府過來時學的。”
伯一挑眉,“一兩日就學會了?”
再見到南若他心裡極其開心,心神一松間失了謹慎,忘了他本不該知道到荊州府城的車程時日。
南若笑道:“也不怎麼難。”
伯三在後面笑嘻嘻道:“這麼短的時日我是學不會的,還是十二姐聰明。”
“你十二姐不僅聰明還講義氣!”
叔一道,說着有些得意的感慨,“想當初我主動找上十二姐,說是幫她的忙,其實那回我也沒出什麼力氣,但結果我得到比之十倍百倍的回報!”
“十二姐!”他一巴掌拍上南若的肩膀,“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以後有事你一定要找我,為你我定然兩肋插刀,絕無須言!”
伯一打下他的手,撇他一眼,“說話就說話,動手動腳做什麼,沒看見她趕車呢。”
叔一嘶聲摸着手背,心想這人力氣也太大了,但是他激動在先也不好發脾氣,隻好郁悶地瞪了他一眼。
南若道:“此番分開後還不知能不能再見,大家顧好自己便是。”
叔一瞬間忘了剛才的郁悶,又湊上來,“對了,忘了問你們都是哪兒的人,咱以後怎麼聯系?”
他興緻勃勃道:“我先說,我是揚州府人,就在荊州府東邊兒,我叫宋承祖,你們呢?”
伯三馬上道:“我叫許三娃,我是荊州府人,不過我是荊州府邊上一個村子裡的。”
叔六看了眼伯一,道:“我叫覃莊,也是荊州府人。”
南若看向伯一,“你呢?”
伯一回望她,神色溫柔,眼眸水潤,像精緻的琉璃,“我也是荊州府人,你呢?”
南若看了一眼路,又回頭看他,“你的名字呢?”
伯一一頓,笑容深了些,道:“我叫趙福生,但我喜歡我娘給我取的另一個名字,趙國國。”
縮在角落裡的叔六險些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
要知道三公子的兩個名字都有些特别。趙福生是家主取的,但他很不喜歡,也幾乎無人會當着他的面叫,趙國國是過世的主母取的,但除了三公子的兩位兄長,便是家主他也是不允許叫的,此時卻主動告訴甲十二。
他忍不住瞄了眼甲十二,這真是所謂的玩具?
他思緒繁雜,叔一卻拍着膝頭哈哈大笑,“趙福生?趙國國?哈哈哈,伯一,你的名字怎麼都這麼搞笑?哈哈哈……嗝!”
他被伯一一個冷眼凍住。
伯一又看向南若,“你呢?”
南若手中摩挲着馬缰,目視前方,語氣平靜,“我是被從南陽擄來的,我的名字是南若。”
伯一琉璃般的眼微動,他自然早就清楚她的來曆,是當時一隊外出的護衛見她合适順手帶回來的,而且也知道她自稱‘瓜兒’,此時卻說叫南若?
他看向她,“你有小名嗎?就像我母親給我取的國國一樣。”
南若搖頭,“沒有。”
伯一覺得心口有些沉悶。
這時叔一驚呼道:“哇,那十二你的确有些倒黴,我們都是從周邊來的,你家在南陽?到這兒隔着一個州府,你回去至少也得半個月?”
“嗯,”南若道:“所以我說大家以後恐怕再難相見。”
這話一出,大家都有些郁悶,好半晌沒人說話。
路上他們停留幾次,除了吃帶來的幹糧,叔一偏要去林子裡打獵,結果大冬天動物都冬眠了,最後隻抓到一隻竹鼠,卻被南若嚴詞拒絕。
晚上在野外過一夜,叔六和叔一輪流守夜,南若睡在馬車裡,其他人睡帳篷。
第二日天氣有些陰沉,瞧着像要下雨的樣子,大家的情緒也有些低落,一路上沒怎麼說話。
過了午時,南若慢慢降下車速,在路邊一處草亭停下。
她取下幹糧遞給伯一,“你去把火燃起來,我去給馬喂草料。”
叔六忙上前道:“十二,我來吧。”
南若微笑道:“不必,放草料的地方雜物多,你不知道怎麼取,到時候不好收拾,你們都趕緊進去吧。”
“哦,好。”叔六瞄了眼伯一,後者沒看他叮囑南若,“那你快點,外面冷。”
“好。”南若答應着。
他們很快在草亭裡燃起火堆,将幹糧烤熱時南若也進來了。
伯一讓開身邊的位置,那裡放着快平整的石頭,上面墊着布。
南若朝他一笑,走過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