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從陸三的臉上滑落,他雙耳嗡鳴,根本沒聽見南若說了什麼。
好一會兒見她竟然沒有動作,隻是帶着一絲輕蔑的笑看着自己,陸三驚恐之極下根本來不及多想,哆嗦着嘴,“饒、饒命……”
吐出幾個字後身體終于能反應,撲通一身跪到地上,鼻涕眼淚齊流,“饒了我吧,求你饒了我吧!我不想死啊!”說着痛哭出聲。
四周的流民遠遠看着這一幕,但沒人敢上前一步,地上那三顆頭顱還新鮮着呢。
南若把劍架在他脖子上,懶得和他糾纏,“誰的主意?”
冰冷的鐵器貼着脖子的皮膚,他生生打了個激靈,鼻尖是濃郁的血腥味,人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一個字也不敢隐瞞,“是、是我大堂姐,也就是你二伯母給我銀子,讓我、讓我找些會拳腳的流民,讓、讓他們對付你。”
南若見他到現在仍不肯老實,手下用力,頓時一條血線出現。
陸三痛叫一聲,忙道:“我錯了!我錯了,我說!”
他抖得更厲害,“是她讓我做的,但、但是讓我等你們離村之後在、在縣城外動手,那個時候、你們村裡的人也不敢出手幫你,讓、讓我殺了你,然、然後搶了你的東西。”
他小心翼翼觑着南若的臉色,見她神情冷淡,心裡沒底,繼續道:“但、但我們的計劃可能被、被人發現,我、我們擔心那個人向你告密,所、所以改變計劃,煽動流民……”
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低,因為南若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下來。
她面無表情道:“你們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若不是她内力有了些精進,敢和一二百流民對上,直接闖入人群殺了三人震懾,今日還不知會變成什麼結果。
有些人,總是能自私自利的害了人還覺得自己無辜。
手腕反轉,手帶長劍,噗呲一聲,又一具屍體倒下。
後丘村外的路上林子裡滿是人,此時鴉雀無聲。
南若把劍上的血在陸三的屍體上擦了擦,轉身掃視周圍,“我們知道你們艱難,所以從來都隻阻擋并未驅逐,但若有人再敢來犯後丘村,便是他們的下場!”
流民眼中都是畏懼和後怕,見她警告後往村裡走,許多人轉身就跑,這個地方再有水他們也待不住了。
南若讓黃金飛帶人去處理屍體,對村長及衆人道:“這件事說起來是受我的波及,陸三交代,他是得了陸氏的銀子打算……”
說過他們的計謀,又道:“好在沒有傷及大家性命,否則我無顔面對大家。至于受傷的各位,稍後請到邱家找我拿傷藥。”
衆人面面相觑,每回南若發飙的時候他們都怵得很,受傷的幾個人小心翼翼道:“我們都沒什麼大事,黃兄弟一直護着咱們呢。”
“是啊,村長說這算是一次實戰,對咱們其實也有好處。”
南若微笑,“多謝你們理解,但一碼歸一碼,稍後還是勞煩各位移步。”
衆人不由為難的看向村長。
村長知道南若重視原則,道:“瓜兒讓你們去就去,如今啥都缺,她那兒有傷藥還不好?”
衆人隻好答應下來。
目送她往村裡去,有人低聲道:“這是找陸氏去了吧?”
“你們說那陸氏怎麼就緊扒着瓜兒不放呢?打又打不過,還害了陸家一個兒子。”
“呸,什麼害?我看那陸三就是活該,你們方才沒聽說,那個陸三竟然煽動所有流民搶我們村!這要是真叫他們沖進來,咱們不死也得殘,更别提家裡那點兒糧食和水,怕是土都得掀起來一層!”
“對,我覺得瓜兒做的對!”
“以前覺得她兇,現在依然兇,可這兇好像就是不一樣了。”
“因為她從不對無辜之人兇!”
村口外此時已經不剩多少人,潘少峰等人站在山頭從頭到尾看見之前發生的事,此時沒人都沒說話。
等到黃金飛娴熟的将四具屍體挖坑燒了,那惡心的味道漸漸傳開時大家的臉色變了又變。
賈大柱捂着鼻子顫聲道:“潘二哥,咱、咱們就别找他們了吧?”
那女人殺人不眨眼!
他深知自己兄弟的尿性,萬一以後不小心惹了她就是這個下場?
潘少峰看向其他人,他的兩個哥哥也有些害怕,但他們一向老實,都看着他們爹。
潘父則去看潘夫子,其他人也都看過去。
潘夫子捋了捋髒兮兮的胡須,慢悠悠道:“這女娃沒甚慈悲心,出手幹脆果決,對待敵人狠辣無情,着實不好相與啊。”
賈大柱松了口氣,但又聽潘夫子道:“但是,她又有慈悲心,冷靜周全,懂得點到即止,心中自有底線,是個值得結交之人。若能搭上她,說不得咱們能活下去的機會會大很多。”
賈大柱臉都垮了,潘少峰露出點笑,又擔憂道:“她會不會怪我給了她錯誤的消息?”
他至今沒想明白那些人怎麼提前動手了。
潘夫子道:“應當不會,這其中許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但也不确定,畢竟與南若接觸少,不知她具體為人,心胸又如何。
“等一等吧,看她會給出什麼答複。”
兩刻鐘前,老院子,南家二房。
南田匆匆而回,跑到陸氏面前着急道:“娘,不好了,三舅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提前了,還煽動其他流民想要沖進村裡,結果被南瓜兒提劍殺了三人震退,三舅也、也死了!”
昏暗中寂靜一片,就在南田想要再次出聲時,忽然響起毛骨悚然的嗬嗬笑聲,南田驚在原地。
陸氏笑了半晌,啞聲道:“看來,老天都盼着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