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完成了芪朝布置給你的任務,這就可以了,何必再多管閑事?”
這是呼延闌的聲音。
他不會是碰巧來到這裡,不小心碰到了他們與幺妹對峙的這一幕,不然不會來得如此之快。
更大的可能是,他早就預謀到了姜汾他們會主動找到幺妹,所以他才會來得如此之快。
定睛一看,他身後好像還有一個畏畏縮縮的身影。
姜汾特地側過腦袋,與那個畏畏縮縮的身影雙眸相對,這才看清了他。
原來是須蔔真。
果然,呼延闌再怎麼想要削弱這位舅舅,也沒有真的想要置他于死地。
姜汾心裡明白,沒必要和呼延闌特地去對立,他們現在馬上就散了,好聚好散就夠了。
她拉了一下聞行的衣袖,用眼神傳達自己的想法。
兩人雖說是并沒有發出任何一點聲音,但心裡都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姜汾主動向呼延闌求取寬恕,“是我們的錯,不過我們都要走了,就不要再計較了。”
畢竟,他們兩方人真要糾結出一個誰對誰錯,恐怕從白天吵到黑夜,海枯石爛,滄海桑田,也無法完全辨别出究竟誰對不起誰。
就到此結束吧。
……
翌日天色晴朗,天空一片碧澄,真是應了一句詩詞: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如果不是和匈奴世世代代都有血仇的話,他們芪朝那些向往着遊山玩水的文人騷客,應該都願意不遠萬裡來到這個從未見過的美麗之地。
姜汾隻在這裡待了不到一月,光是看着不遠處青青草地的怡人風光,都會覺得心曠心怡。
京城高樓林立,但是富貴迷人眼,總會讓人覺得壓抑沉悶,走在一條接着一條、似乎沒有斷絕的小巷時,擡頭隻能看見一小片天空,根本得不到一種心靈解放的感覺。
也好,馬上就從這裡離開了,離開的路上多留意一下這裡的風光,也算是這一場心力交瘁的外出的交代。
姜汾坐上了趕路的牛車,聞行根本不在意周圍人異樣的眼光,很自然的就坐到了她的身邊。
“你幹嘛?”
姜汾正準備和他論一論,突然發現這隻隊伍有些奇怪。
“呼延闌本來隻為我們準備了八輛牛車,怎麼多了一輛?”
因着她的話,聞行扭過頭看了看隊尾,果然看到了些奇怪的地方。
他們隊尾那輛牛車也不用運一些行李,怎麼别出心裁蒙得嚴嚴實實的?
這實在是不合常理。
他們這支隊伍隻要翻過了大雪山,就規範與趙峤約定好的地方會合,最後到達邊境,基本上不會在回京城了。
而且,一旦這支隊伍出了什麼問題,讓什麼不三不四的人混了進來,他們邊境許多重要的東西都會被流露到其他地方。
特别是邊防線略圖,一旦丢失,整個芪朝上上下下都會陷入萬劫不複的結局。
為了保險起見,聞行主動下了牛車,前往最後一輛牛車檢查。
正當他準備掀開那張欲蓋彌彰的簾子時,本來一直沒有出現的呼延闌卻突然叫住了他。
“不要亂動。”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沒有打斷聞行的動作,趁着呼延闌隻是注意到了他,人一時半會兒也不過來,便直接将簾子半掀起來。
牛車内基本都是一些幹糧、水之類的東西,除了一個讓他們無比眼熟卻也頭疼得要命的人。
為什麼傳聞中早已瘋癫的王後會出現在這裡。
似乎是長久不見光亮,突然一下被太陽光照到,王後的眼皮還止不住地抽搐了兩下。
隻要有這個人在,聞行是萬萬不可讓隊伍行進的。
他一直固執地抓緊簾子,不把簾子放下來,直到呼延闌走到他的身邊,他才用一種冷漠的眼神看着嬉皮笑臉的呼延闌。
呼延闌讓他妥協,“沒必要,你們讓我們胡人失去了一個人,我不計前嫌,還破例讓你們帶走一個,可以說,天王老子來了,都會說我為人正直善良。”
聞行不屑于理會他耍賴一般的話,現如今要走了,呼延烈也早就入土為安了,他也沒必要再隐藏自己會說話的事情了。
可當他準備開嗓說話時,卻發現自己隻能嘴巴張張合合,嗓子裡卻是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
看到聞行這幅樣子,呼延闌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再掙紮了,從我們兩個合作的那天起,你就應該想到我會如此對待你。”
“我給你下了一種毒,能夠讓你這輩子都說不了話,王後是唯一一個能夠解毒的人,恰巧她又想遠走他鄉、獨自生活,你們載她一程,你們自己也會好過的。”
說完,他還沖聞行微微一笑,那挂在他嘴角的笑容,不像是合作,更相似對于弱者的嘲諷。
再怎麼強悍有什麼用?還不是會被别人欺負,甚至當你被欺負了,連哭喊的聲音都沒有。
呼延闌自以為好言相勸,“姜汾還不知道你的事吧,她應該一直以為你隻是在逢場作戲而已,如果你不帶着王後,你這一輩子恐怕都無法再和她解釋了。”
他以為像這樣就能威脅到聞行,可他完全低估了聞行本人的意志力。
聞行白了他一眼,再次嘗試一下,發現自己确實發不出任何聲音後,直接利劍出鞘。
呼延闌根本沒有想到聞行會軟硬不吃,會直接拒絕這一切。
他本來看清了聞行要做些什麼,想要拔刀去擋,可他的動作根本沒有聞行的身手迅速,等他把刀拔出來時,聞行的劍已經朝着牛車狠狠揮下了。
空氣在一瞬之間凝固了,呼延闌屏息凝神,看着刀鋒的走向大氣都不敢出。
手起刀落,如同切掉一顆老白菜一般,根本不用廢掉一絲一毫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