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傍晚時說,府中一切都由我來處置,無需向您過問。”仍舊是溫潤如水般的嗓音。
蘇橙驅散剛才的錯覺,點點頭,“是我說的。”
宋恪言目光緊緊擒着她的面容,像是要把她臉上全部的表情都收入眼底,不放過一絲一毫。
燭火落在繡桌上,室内被照亮,“府中住了外人,總歸不利于大人的安危,于是我便搬過來住,直到五皇子離開都城。”
啊?
不是,哥們你是不是搞錯了,明明他去跟傅雲湦住更合适好嗎?
兩個成年男子一起相處,興趣來了,說不定還能切磋比試一番,化敵為友呢。
這怎麼非要住她院子裡,這性别不方便啊。
許是看出了蘇橙的顧慮,他又道:“有關大人的事,恪言會守口如瓶,請大人不要多想。”
被看出了内心的小九九,蘇橙面上讪讪的,“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那個,水我喝的差不多了,你也别看星星了,趕緊收拾收拾睡吧,明日那位五皇子指不定要怎麼折騰呢。”蘇橙借傅雲湦當借口,放下杯盞就要往外走。
可地上陰影重,又堆放了不少物件,蘇橙一個重心不穩就要往前栽去,失重和恐懼雙雙湧上心頭。
風從窗外襲來,不偏不倚,一豆燈火被無情吹滅,室内一片漆黑,視覺失靈,其他感官前所未有的敏覺。
一雙有力的手穩穩地扶住了她的腰肢,握住她後沒有停留,而是雙臂用力将她抱起,輕輕松松越過地上的障礙。
蘇橙驚魂未定,雙手下意識攥緊可以依靠的那片布料。
直到溫熱的手心抵在她額頭,宋恪言低聲安慰,“沒事了,是我不好,害得你摔跤。”
這本該是甜蜜小情侶之間最常見的話,可偏偏蘇橙是個不解風情的,她推開宋恪言,一手誇張的撫着胸口,道:“你想住就住吧,趕緊把地上的東西收拾好,差點給我絆趴下,真是吓死我了。”
宋恪言:......是。
整個後半夜,蘇橙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想到隔壁住着宋恪言就覺得渾身不舒服,以後不能随便在房間裡發瘋唱嗨歌了,這房子隔音效果也不知道好不好。
她為數不多的小衆愛好,有朝一日居然會以這樣怪異的方式給打斷。
蘇橙又翻了個身,把煩惱甩到身後,沒一會兒呼呼大睡了。
次日清晨,蘇橙還在淨面,廚房的掌勺大師傅忽然又氣又委屈的過來尋她,嘴裡哭着喊着要蘇橙給他做主。
底下人的事一般都由宋恪言來處理,她瞧了眼隔壁,門還掩着,人也不知道在不在。
她随口問了句,“府上的事宋管家最是熟悉,你為何不先去找他?”
掌勺大師傅吸了吸鼻子,五大三粗的結實身軀都随之抖了抖,蘇橙不由得贊歎,看不出來家裡的廚師居然是個愛健身的,手臂上的腱子肉一鼓一鼓的,難怪爆炒做的那樣好。
“管家一早就出府了,小的也是沒轍了這才來找大人您。”
大師傅見蘇橙樂意聽,将今晨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總結就是那彩玉國來的皇子,嘴巴挑的很,把大師傅一大早起來辛辛苦苦做的菜批的一文不值,還說要換掉他,讓能幹的人來。
蘇橙一聽,直覺這位五皇子也是個不可多得的大奇葩。
住别人府上,要求挺高,毛病還不小嘞。
于是蘇橙大手一揮,先别管他,先讓她來嘗嘗今日的菜色。
平日蘇橙都是吃他做的膳食,面食小點,糕果蔬食,那都是手拿把掐。
等到菜色呈上,蘇橙都震驚了,這比她過去吃的要好太多了。
千萬别告訴她,今天給傅雲湦安排的就是這些。
在大師傅明顯躲閃的眼神中,蘇橙問出了答案,這些是常規份例,蘇橙平日那是減免後的份例。
因為府中倡導節儉,且府中隻有蘇橙一個正經主子,早晨無需花費太多精力,重搭配就行。
如今府中突然來了貴客,這份例突然就拔高了上去,掌勺大師傅恨不得使出十八般武藝,将擅長的菜色全都做出來。
按照規矩,早膳是八個熱炒,兩個冷盤,三道面點并三道小食點心,最後來上一盅鮮香四溢的海鮮粥配若幹小鹹菜,足足十七道菜色。
蘇橙各自嘗了嘗,色香味俱全啊。
難怪大師傅會一大早來找她求公道,五皇子确實有點太過于挑剔了。
“既然他不肯吃你做的飯,那以後就别給他做了,咱們府上這麼多人都喜歡你的手藝,你隻管做好本分就行。至于五皇子,你就别管了,他是成年人,餓了自己會找吃的。”想讓人慣着他,沒門。
蘇橙看着食案上的美食,有些肉疼,早上吃這些确實有點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