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虞婉隻顧着震驚,沉浸在自己思緒中,擡眸對上張姨娘溫柔似水的眼神,她比劃比劃。
張姨娘看不懂她比劃的手勢,她用一種憐惜同情的語氣開口道:“妹妹,你也會有孩子的,不用着急,先把身子養好。”
為何張姨娘會同情她?
在古代論身份,她是明媒正娶的大太太,是定國公的正妻,她本該在國公府地位尊貴卓然,為何輪到被一個姨娘一個妾室同情憐憫?
虞婉心思不動聲色地繞了繞,張姨娘以平常語氣說出林氏懷孕的消息,說明林氏肚中的孩子一定是她的丈夫定國公的,可自打她受傷以來,從未見過她的丈夫定國公,要麼他們夫妻之間關系破裂,要麼定國公遠在邊關,既然林姨娘懷孕快三個月,也就是定國公三個月前是在府内的,才能讓林姨娘懷孕。
林姨娘懷孕,張姨娘反過來同情她,她想到問題的症結所在——-孩子,原身沒有孩子,由此推理張姨娘是有孩子的,也就是定國公的五個孩子,她的庶子庶女中有張姨娘的孩子,有幾個,她還沒理清。
她配合着張姨娘露出一點哀傷凄楚的可憐樣子,見張姨娘叮囑她好好休養,她想府裡最新消息應該說完了。
她咳嗽兩下。
張姨娘便不好再待下去,讓她靜養。
彩雙送張姨娘等人出去。
聽人說話也是要耗神的,虞婉身子還沒完全痊愈,她虛弱地倚在床邊。
青棠趕忙給她倒一杯溫水遞到她手邊,“大太太,喝口水。”
虞婉稍微緩過來後又坐在床上看書,書上的字跟她自己認知裡的字還是有點差别,她也不敢提筆寫字讓人看出來明顯的破綻,畢竟字不一樣,字迹也不一樣。
到了申時末,彩雙提着食盒出去拿膳。
許是她看書看得太久,青棠提醒她歇一歇,免得累着眼睛。
虞婉身子虛弱,還沒從走出這間房間,前陣子連門窗都關得嚴實,生怕她吹着風讓傷勢變重,今兒她覺得有勁許多,傷口已經拆線愈合,外層的痂脫落剩下一層傷疤,她便想出去走走。
她示意青棠攙着她,她往外走。
“大太太要去哪裡?”
她沒有回話,她這房間其實不止一間單房,其實是三大間連通,最右邊是淨室,跟裡間連着,中間有兩扇織錦圍屏隔開,裡間便是卧房,而外間更像是一個待客的小花廳。
靠左牆邊是一張竹葉瑪瑙的大鋪炕,上面擺放着一張炕幾,炕幾沿窗擺着一洋漆方桌,幾張杌子收在腳踏邊,有一高頸花鳥紋花瓶擺放在上,插着幾枝新鮮的牡丹花,靠右牆是幾張八仙桌,上面供放着精緻的古董瓷器,最上方璧懸着六幅字畫。
中間有一張硬桌,擺放着四張梨花木椅。
走出房間後入目便是一院子,院子裡的兩頂大缸盛滿水,栽着兩棵樹,秋意正濃,樹葉泛黃,上頭有鳥兒啼叫,遠處的天空還有橙黃色的餘晖。
她仔細一看,她的房間居中,屬于正廂房,院裡東西廂房若幹,整個院子一點都不拘着,入目寬敞,不過稍顯僻靜,是獨立的院落。
虞婉就在院子裡慢慢悠悠地走一圈。
而彩雙也把她的晚膳拿過來,一共三碟菜、兩碗粥與一份銀耳雪梨湯,均是清淡清蒸水煮為主。
天快黑了,彩雙等她吃完後簡單收拾一下就離府了。
丹菊這幾日回家了,她親娘生病,她請假回去照顧親娘,所以今晚依舊是青棠守夜。
一夜無事。
翌日。
青棠起早,她在她床邊的獨闆圍子羅漢床守夜,離得近,她一起來走動,淺眠的虞婉也跟着醒了。
青棠出去打水,伺候她漱口洗臉梳妝穿衣。
今日的她換了一件桃紅色江綢掐牙小褂,外穿洋绉撒花褙子,青花緞的裙,摸着料子舒适光滑,青棠給她戴了好幾支簪子,最後她隻戴一支素銀簪子。
原身的樣貌姣好,皮膚膩白細嫩,雖說面色憔悴蒼白,身形瘦弱,但不難看出原身的皮囊極佳,眉眼如畫,雖說不似十五六歲女孩那樣嫩得掐得出水,但氣質别有風韻,引人生憐。
“大太太,再過十幾日便是老太太五十歲壽辰,你想過去給老太太賀壽嗎?”
青棠口中的老太太是她丈夫的親娘,她在養傷中隻見過三面,隻三面,她就看出來老太太氣勢威嚴,性子嚴肅淩厲,在國公府擁有超高的地位,并不是好相與的人。
她雖是大太太,但顯然這國公府還不是她說了算,上頭還有一位秦老太太。
她若是以傷勢未痊愈,身子骨弱為由推辭老太太的五十歲壽辰,也無人會指摘什麼。
隻是她終究是要在這偌大的國公府内生存下去,她得對府内的人與事有所了解,老太太的壽辰必定家人齊聚,賓客不少,正是最适合她認人的時候。
還有五十大壽不是一般的壽辰,她作為兒媳都不出席的話,怕是老太太心裡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