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要罰你,不過不是現在。宴席結束後,你也不必回王府了,留在東宮與我對弈,我何時盡興,你便何時回去。”
宋池聽了,笑意更甚:“皇兄,你該不會還在因為上次棋局輸給我而耿耿于懷罷?你放心,這次我一定讓着你。”
宋奕嗤笑一聲:“狂妄自大。”
計雲舒立在一旁看着,這皇家兄弟的關系貌似還不錯?起碼沒有那麼劍拔弩張。
也好,權力中心的皇室内部和平,政權才能穩定,政權穩定天下才能太平,天下太平她以後出府生活的日子也會順利。
時代命運與個人命運緊密聯系,環環相扣。
宴席散後,計雲舒跟着宋池來到書房。
宋奕已坐在了棋盤前,正漫不經心地把玩着手裡的黑子,那隻名叫羽吟的藏獒正趴在他腳邊,謹慎地盯着來人。
計雲舒一看見那雙黃褐色的眼睛,頓時瞳孔地震,僵在原地。
肩膀上血淋淋的傷口似曆曆在目,腳下再也無法向前邁出一步。
許是她的驚駭表現得太過明顯,棋盤前坐着的男子,将目光向她這邊投望過來。
計雲舒幾欲奪門而逃,但此時此刻,隻能硬着頭皮跪下行禮。
“奴才參見太子殿下。”
宋奕垂眸看向她,微眯了眯眼,語氣帶着探究:“你是那日在王府門口被抓傷的那個?”
計雲舒拼命克制自己内心的顫栗,正準備開口,宋池搶先一步。
“正是她,皇兄記性不錯。雲荷,這兒沒你的事了,你出去候着罷。”
計雲舒松了一口氣,迅速退了出去。
宋奕轉頭看着宋池,眼神戲谑,似笑非笑道:“如今倒是學會憐香惜玉了,看來是時候向父皇請旨為你納妃了。”
宋池吃了一驚:“皇兄你可别,我還想再過幾天自在日子呢。再說了,娶妻定是要娶心上人的,如何能随随便便納妃呢?”
宋奕聞言,眼裡的笑意漸漸淡去,漆黑的眼眸望向面前的棋局,神色晦暗不明。
“生在帝王家便沒有選擇的權利,你要做的是娶一個對自己有助力的王妃,而不是陷入無用的兒女情長,明白麼?”
宋池欲開口辯駁,又被宋奕堵回去。
“父皇年邁,榮王和左相虎視眈眈,你我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來日若榮王上位,他第一個殺的便是我這東宮太子還有你宸王,你不為自己謀劃,也該為你母妃想想。”
宸王生母景妃出身低微,幸得皇後照拂得以順利産下宸王,後來榮王生母淑貴妃得寵,仗着左相嫡女身份在宮中橫行霸道,欺淩妃嫔。
宋池心知肚明,若沒有皇後和太子相護,恐怕他和母妃根本不能平安活到如今。
他握着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終是開口道:“皇兄明智,是臣弟糊塗了。”
宋奕也不想逼他太緊,故緩了緩神色,轉移了話題:“你送來的畫我看到了,不錯,有長進。”
宋池苦笑:“皇兄誤會了,這畫并不是我所作,我隻是借花獻佛送給皇兄當生辰禮罷了。”
聞言,宋奕不禁挑了挑眉。
“哦?不是你所作?那是何人?此畫雖技巧上欠了點火候,但勝在意境絕佳,可見作畫之人确有幾分功力。”
聞言,宋池頗有些自豪道:“此畫是我的丫鬟雲荷所作,倒是沒想到竟能得皇兄親口誇贊。”
“雲荷?剛剛出去的那個婢女?”
宋奕眸中閃過一絲訝異,繼而神色凝重道:“你可有着人查她的底細?一個奴才卻能作出這樣的畫,未免令人匪夷所思。該不會......是左相和榮王安插在你身邊的細作?”
宋池搖頭:“并非如此,她家原也是書香門第,隻後來家道中落,才流落王府為奴。”
宋奕冷笑一聲,明顯不信,但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開始專注與眼前的棋局。
上次不慎輸給了宋池,他不爽了很久,如今自是要一雪前恥的。
待計雲舒和宋池從皇宮出來時已是深夜,馬車裡,宋池正在閉目養神。
計雲舒想起在太子書房宋池幫她解圍的事,正準備開口道謝。
宋池卻突然睜開了眼睛,似是想起什麼,轉頭對計雲舒道:“今日太子妃看了你的畫,贊不絕口,竟要向我借你去東宮陪她幾日,太子妃也是擅畫之人,想來是想跟你切磋一二,你可願意?”
計雲舒一怔,本想婉拒,但一想到宋池的出手相助,又擔心若不去恐怕會影響他與太子和太子妃的關系。
尤其聽他的意思,他好似并未一口答應,而是回來詢問她一個卑微奴才的意願。
看着宋池那帶着真摯詢問意味的眼神,計雲舒心裡頓時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
她内心糾結了片刻,還是開口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