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裕聞言,懸着的心終于放下,屁颠屁颠兒地帶上門出去了。
一時間,殿内安靜得隻有二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宋奕輕聲笑了笑,心道她原先那副清高的模樣竟是在欲擒故縱,見自己長時間沒動靜,怕到手的榮華富貴飛了,這會兒便急不可耐地爬床來了。
然而看着看着他便發覺她有些不大對勁,面色潮紅,滿頭虛汗,不似正常模樣,倒像是......
宮裡腌臜事兒他見過不少,便是宮女要勾引誰也斷沒有給自己下藥的道理,她這副模樣怕是身邊人嗅到了什麼風聲,強行弄來讨好他的。
思及此,宋奕内心莫名的湧起一絲失落,但很快又被他煩躁地壓下去。
他雖非什麼端方君子,卻也不屑做那乘人之危的小人。
“醒醒。” 他略帶愠怒地踢了一腳床榻,欲将她叫醒。
計雲舒終于睜開了眼,待看清眼前人時,她駭得一激靈坐了起來。
甫一下榻,便雙腿無力地跪坐在了地上,卻還掙紮着起身給宋奕行禮。
計雲舒腦中一片混沌,隻依稀記得琳琅被叫去生辰宴幫忙後,她便在屋裡給畫潤色。好好的,卻兩眼一黑昏了過去,一醒來就是在這陌生的殿宇中。
再看眼前,臉色難看得不像話的宋奕,用腳趾頭想她也知道,這是那宋奕的寝宮。
“殿下恕罪,我...奴婢不知怎麼竟闖入了殿下寝宮,殿下饒命。”
雖知道自己解釋的話在他人看來略顯蒼白,但事已至此,還是先平息宋奕的怒火更為重要。
可誰知他對如何處置自己的事避而不談,開口說了一句令她崩潰的話。
“你被人喂了迷情藥。”
計雲舒當即愣住,難怪......難怪她身上火燒火燎的難受,難怪一醒來就是在宋奕的榻上。
宋奕見她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脫口而出的,卻是為自己辯解的話。
“不是孤,孤不屑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是啊,他是權勢滔天的太子,勾勾手指便有數不盡的貴女前仆後繼,用得着算計她一個低微的奴才麼?
不是他那會是誰呢?她入宮以來從未得罪過什麼人,誰如此惡毒?要毀她清白。
可來不及等她細想,藥性便開始愈演愈烈,她咬緊牙關,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
不行,這樣下去不行......
“太子殿下,奴婢...奴婢求您,求您找一個太醫來,奴婢會一輩子感恩殿下的大恩大德。”計雲舒伏跪在宋奕腳下哀求道。
宋奕居高臨下地看着計雲舒,看她通紅的眼尾,看她被咬出血的朱唇,内心忽地騰生出一股戲谑的惡念。
“太醫來過了,說此藥罕見異常,并無解藥,隻有......可解。”
他面無表情,自唇邊溢出的話讓計雲舒徹底絕望。
她自然知道宋奕未說出口的話是什麼,她不敢去想,也不願去想。
室内沉寂半晌,宋奕知曉她在掙紮,也清楚她快要撐不住了。
他緩緩蹲下身,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緊緊鎖住計雲舒的眼睛,嗓音低磁地引誘着她。
“孤,可做你的解藥,也會對你負責,如何?”
這般緊迫的情形下,他開出如此誘人的條件,她沒有理由拒絕。
宋奕極具侵略性的視線掠過她嫣紅的唇瓣向下移,白皙的脖頸間,那顆朱砂痣此刻格外妖冶誘人,胸脯随着她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不定。
明明半點春光也未露,卻看得他腹下一陣燥熱。
他有些懊惱,明明中藥的是她,自己反倒先把持不住了,偏偏那女子還一直不回應。
略帶酒意的氣息撲灑而來,計雲舒拼命克制體内的躁動。
宋奕直白的話語,反倒喚起了她的理智,形勢逼人,性命和清白她也不是分不清孰輕孰重。
可若真那樣了,宋奕還會讓她出宮麼?且此事疑窦叢生,雖不是宋奕的手筆,卻也跟他脫不了幹系。
她不能就這樣屈服,不能......
“殿下高潔矜貴,奴婢不敢染指。”她虛弱的開口,聲音顫抖而堅定。
輕飄飄的一句話,又把宋奕的示好踩在腳下,讓他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是不敢還是不想?”他陰着臉開口,這蠢貨竟這般不願跟着自己。
“奴婢不敢,殿下恕罪。”
“呵...恕罪?”
宋奕氣笑了,猛地擡手擢住計雲舒的下巴,狠厲地質問:“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是在為誰守身如玉呢?!”
計雲舒忍着下巴的酸痛,輕輕擡眸,對上宋奕憤懑的視線:“奴婢守着,隻是為了自己......”
宋奕望着計雲舒眼底的決絕,愣了愣神。
他繃緊了下颚,咬牙切齒地譏諷道:“好!好個貞潔烈女啊!那便看看,你能守多久罷!”
他松了手,猛地站起身,在殿内煩躁地踱步半晌,随即便坐在桌前,一臉陰霾地看着計雲舒痛苦地掙紮。
計雲舒确實快守不住了,她蜷縮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
強忍着,煎熬着,等待着黎明的到來。
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麼,顫顫巍巍地取下了發髻上的銀簪,比了比底端的尖銳程度。
宋奕見狀臉色大變,猛地沖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厲喝道:“你做什麼?!想自我了斷不成?”
“殿下多慮了,古法記載,刺少商穴放血,可治高熱,奴婢想試一試。”計雲舒虛弱地開口。
宋奕聞言,緩緩松開了手,冷嗤一聲:“沒想到,你還頗通醫術。”
計雲舒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顫顫巍巍地向拇指刺去,可由于身體無力,好幾次都沒有紮準位置。
宋奕俊眉一皺,似是看不過去,順勢捉住了計雲舒的手,搶過簪子。
“刺哪處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