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雲舒掂量着手中重重的盒子,笑得見牙不見眼,那模樣,琳琅都看不下去了。
“姑娘你是沒見過賞銀麼?怎得這般沒出息......”
計雲舒一愣,随即斂了笑容,沒好氣道:“你懂什麼......”
這可是她以後獨自生存的底氣,再加上宸王給的五十兩,自己也算是小有身家了。
想到這,計雲舒剛斂下去的笑又壓不住了。
琳琅看得直翻白眼,她倏而加快了腳步,把計雲舒甩在後面。
“欸...你這丫頭!等等我啊......琳琅!”
東宮書房内,宋奕端坐在紫檀桌案前揮毫潑墨,行雲流水間,點點紅梅已躍然白紙上。
望着眼前的畫作,腦海中卻想到了另一幅景象。
他臉色變了變,抄起桌上的畫作揉成一團,随手扔在一旁。
“殿下,太子妃派人還畫來了。”高裕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宋奕怔了怔,畫......
是了,畫完了,她也要走了罷?
宋奕阖眸,深深地呼出了胸中的郁氣,沉聲開口:“拿進來罷。”
高裕聽出了他家殿下語氣裡的不痛快,硬着頭皮推開門,小心翼翼地把畫挂好,便躬了身準備退出去。
“高裕,下不為例。”
冰冷凝霜的聲音自耳邊響起,高裕立時意識到宋奕說的是什麼。
他内心咯噔一下,撲通一聲跪下了。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奴才......奴才也是為了殿下着想...”
“滾出去!再有下次,你便提前出宮,告老還鄉罷!”
宋奕冷聲打斷了他,犀利的視線落在高裕身上,讓他如芒在背。
“是!奴才知錯!奴才知錯!”
高裕沒有料到宋奕會發這麼大的火,明明殿下已經得償所願了不是?
他戰戰兢兢地退了出去,直到關上了門,才抹了抹額頭上被吓出的冷汗。
世人皆說伴君如伴虎,哪怕他伺候了殿下這麼些年,卻至今也沒摸清殿下是個什麼脾性。
高裕歎了口氣,讪讪地走了。
宋坐在桌案前,半張臉隐匿在燭光的暗影裡,瞧不清神情。
良久,他終于起身,轉了轉右手邊的長頸白玉瓶,密室的大門緩緩打開,他擡步走了進去。
為了迷惑政敵,隐匿鋒芒,他自小便在這裡秘密練武,其中一面牆上,挂滿了他收集的所有兵器,匕首,寶劍,長槍......
寒光閃閃,令人望之生畏。
宋奕面無表情地挑出一柄紅纓槍信手舞着,動作行雲流水,恣意從容。
整個大淵誰能想到,七歲能詩,九歲能賦,驚才風逸的太子殿下,竟練得一身好武藝呢?
......
半個時辰後,宋奕自密室出來,發了一身汗,原本郁結的心緒也稍稍好轉。
“來人,奉茶。”
一宮女聞聲而進,低頭捧着茶盞,看不清臉。
宋奕發了汗,隻覺口渴,随手端來一口飲盡,卻注意到那宮女并未出去,而是站在一旁。
他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出去。”
見那宮女仍舊未動,宋奕徹底冷了臉,剛想呵斥,便瞧見那女子向他撲了過來。
他反應迅速,一腳将那宮女踹翻在地,本以為是刺客,卻不料那宮女忽然轉過臉來。
竟是那冬雪!
宋奕的臉色黑得不像話,他一字一句地開口道:“誰準許你進來的?”
冬雪痛得不行,卻是笑得詭異。
“殿下,那些蠢貨都倒了,奴婢自己進來的。”
她一步步走近,自言自語道:“殿下,你要奴婢出去,那誰給你解毒呢?呵呵......”
冬雪忽地大笑起來,笑得狀若癫狂。
宋奕這才感受到身體的異樣,反應過來自己喝了什麼,他面上驟然凝起一層冰霜,一隻手猛地掐上了冬雪的脖頸,狠厲道:“把解藥拿出來!”
冬雪的臉漲得青紫,就在她将要窒息之際,宋奕卻忽然松了手。
藥性已然發作,且來勢兇猛,全然不似尋常的春藥。
宋奕隻覺全身上下的氣血皆洶湧地沖向了那一處,沖得他雙眼猩紅,将要失去控制。
他發動内力,一面抵抗藥性,一面拔高了聲音呼喚高裕。
好在高裕還未下值,聞聲尋來,推門一看這場景,不禁臉色大變。
“殿下!!”
“把她押下去!去太醫院找劉詹!”宋奕緊緊閉着眼,朝他吩咐道。
冬雪漸漸從窒息中緩過神來,見宋奕竟是這樣都不願寵幸自己,她忍不住崩潰大喊:“殿下!奴婢到底哪裡比不上芳蘇那個賤人!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奴婢?!為什麼?!”
“這是骨春,無藥可解!無藥可解!哈哈哈......”
直到被侍衛拖走,冬雪那癫狂惱人的聲音才漸漸消失。
宋奕跪倒在地上,雙眼緊閉,額頭青筋暴起,顯然是忍耐到了極點。
淩煜聞訊趕來,見此場景,他立即運功蓄力幫宋奕抵抗,片刻後,卻一臉凝重。
“殿下,此藥厲害,運功隻能延遲藥性,到後面隻怕是......”
宋奕陡然睜眼,猩紅的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