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個不重要的女兒搭上新帝,再劃算不過。
如果是以前,為了母親和兄長,葉幼青說不準會答應,現在可不會。
她盯着葉尚書的眼睛,漆黑的瞳孔顯的有些莫名的恐。
“父親,你猜我今天能鬧這一出,明天會不會鬧出更大的?”她說道。
葉明茂雖然不明白妹妹的打算,但也接着妹妹的話說:“我記得四弟明年要下場考童生,父親你說,如果我把他挑唆張少爺的事揭穿,張寺卿會不會讓他好過?”
葉夫人也說道:“家裡的開銷都是花的我的錢,你敢把幼青送進四皇子府,我就敢斷了你的銀子,順便資助你的政敵。”
“……”
葉大人無語凝噎,他不明白,進皇家有什麼不好嗎?等四皇子登基,那就是宮裡的娘娘,如果運氣好生下皇子,再差都能是親王,說不準還能争到皇位。
這樣的好事那可是别人求都求不來的,對面這三人竟然像是躲洪水一樣避之不及,真是目光短淺、鼠目寸光!
葉維安看着對面母子三人,氣沖沖的撩開車簾下去了。
路過管家時還罵了他一句:“看不懂眼色的東西,主子講話也是你能催的?滾!”
管家曉得自己是受了牽連,閉緊嘴不說話,呼吸就減輕了。
随後,葉夫人先下車,又托了把葉幼青,然後讓小厮上去擡着大少爺下來。
葉維安是個尚書,尚書府的大門修的也寬,一眼就能看到站在門内的幾個人。
那是一個一身湖綠色長裙的貌美女子,身旁站着兩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一個穿着鵝黃色的襦裙,清新又素雅。另一個穿着銀仙滾邊的白色長衫,儒雅又秀氣。
看到這三人,葉尚書的表情分外溫和。
他柔聲道:“幼甯、明政,你們怎麼在門口等着?快牽着雪姨娘回屋去,别凍着。”
雪姨娘嘴角微彎,挽着葉維安的手臂往裡走,兩個孩子跟在他們身旁,就像是和睦的一家人。
如果葉明茂沒在外面哀嚎的話。
“哎呦,我的天耶,我命怎麼這麼苦啊!”
葉明茂掙脫攙扶的小厮,躺在地上打滾:“我的妹妹那麼小的年紀,怎麼就想着要出家了啊!我的妹妹啊!天呐!”
越到後面,葉明茂喊的越敷衍,隻有聲音還是那麼響亮。
三個人,一個在地上打滾,一個埋在母親懷裡哭。
隻有葉夫人還保持着端莊,但看那表情,估計也快保持不住了。
葉維安忍了又忍,最後是在忍不住了,指着葉明茂說:“去把那個逆子給拖進來,明天送二小姐去城南的莊子!”
雪姨娘眼睛一亮,然後垂眸壓着驚喜,勸慰道:“老爺,二小姐犯了再大的事你也不能送莊子上啊,哪兒條件可差了,二小姐身嬌肉貴的,現在還受着傷呢。”
“就是啊父親,二姐姐到底做錯什麼事了?怎麼能這樣罰他呢?”葉三小姐說。
四少爺接着說:“今天不是因為大哥打架才出去的嗎?怎麼罰二姐?”
他們勸着葉維安,眼神卻止不住的往門外瞥。
葉明茂被小厮擡了進來,但嘴裡沒停。
母女兩也互相攙扶着走進來,看着像是死了人一樣。
“吱呀。”
大門合上,葉明茂不嚎了,葉幼青不哭了,葉夫人也繼續端莊賢淑了。
這一變化看的雪姨娘三人一愣一愣的。
葉四少爺有些懵,遲疑的喊道:“大哥,你們這是……演戲?”
他不出聲還好,一出聲,葉明茂的箭頭就指向他了。
髒兮兮的大少爺伸手攬住弟弟的肩膀,邊将抓了一手土的手往人家身上擦,邊笑嘻嘻的說:“明政啊,明天大哥就要出遠門了,高不高興啊?”
葉明政含羞帶怯的答道:“大哥怎麼就要出遠門了呢?”
葉明茂忽略了喊他把手拿下來的葉維安,也沒回答葉明政的問題,自顧自的說:“你說我要不要告訴張少爺你兩的書童是同鄉呢?不過我說的話他不一定信吧?畢竟我才把人揍了一頓。”
他才說了半句,手底下的葉明政就僵成了一條人棍。
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葉明茂對父親行禮道:“父親既然答應了妹妹去莊子上,那兒子明日也一起出門遊曆,不在家礙您的眼了。”
随後,他看了看掩蓋不住欣喜呢雪姨娘,眼露擔憂的母親,又道:“兒子也就出去幾個月,父親不用擔心兒子會把您那副春山美人卷弄丢,我會小心存放的。”
本來毫無波瀾的葉維安在聽到春山美人卷時微微皺了皺眉,試探道:“是我挂在晴日牡丹圖旁邊的那副美人卷?”
“對,”葉明茂笑着說出他并不想聽到的話,“就是那副題有‘十二月三日、于素陽春山作’的美人卷。”
現在輪到其他人不明所以了。
葉幼青握着母親的手,冷臉看着兄長與父親的交鋒,腦海裡不斷回想着那幅畫的異樣。
可她前十八年裡,從沒進過葉維安的書房,隻在偶爾打開的窗外瞥到過幾眼。
現在她完全想不到任何不對的地方。
反倒是一直默不作聲的葉幼甯反駁道:“大哥撒謊,那副畫一直挂着,你根本沒拿走。”
葉明茂白了她一眼:“誰拿了,我是偷~偷了不得找個仿品挂回去?”
葉幼甯被他的厚臉皮鎮住,不好意思說話了。
“好了,我兒便安心去吧,”葉維安平靜道,“不必擔憂我和你娘,我們在家等你回來。”
葉明茂再次躬身行禮:“父親明日還要上朝,便提前在這兒父親告辭了,還望父親保重身體,兒子一定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