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以神入池。”她輕笑,所作所為卻出乎意料,桑苓看向她的紅眸,已确信她接下來會所做何事。
卻還是來不及自保,玫鸢已經動手一推,将她推進溫泉。
砰嗵的巨響,桑苓跌入水中。
原本系在桑苓手中隐身的紅線自碰水後失去神力,在水裡自然而然的解開,細小的紅線脫離了桑苓的手腕。
這一切,桑苓并不清楚。
她在水裡睜眼,看見水波蕩漾,水波扭曲了玫鸢的身形與長相,可桑苓還是認住了那張勾魂的眼睛裡,藏不住她的魔性。
桑苓破水而出,勉強站穩腳跟,玫鸢從岸邊俯下身,看見她在水裡,衣物貼身,發絲沾水沉重黏糊貼在白皙的脖頸,雙睫簇而翹,水珠挂臉,也比不及她的秋眸要含波如湖。
玫鸢把手裡扯下桑苓的衣料往地面一扔,“就看你管不管用了。”
仰視的緣故,桑苓的目光定在了玫鸢脖頸下猙獰的疤痕。
她停留的目光引起玫鸢注意。
玫鸢登時兇狠很的瞪她,“你不怕我?”
桑苓點頭,“怕。”但她也從水裡伸出纖纖手臂,指尖指在那些顯眼的疤痕,“這些是可以去掉的。”
“不需要”玫鸢掌心順着疤痕上撫摸,眼波輕微不自然。
當年曾因鬼迷心竅愛上一個男子,結果引狼入室,以至于給魔界帶來滿城風雨,這些疤痕時刻警醒她,魔界面前無情愛。
她盯着池子裡的桑苓,頭一回報上自己的名字,“玫鸢。”
“桑苓。”
玫鸢提唇一笑,單手朝池子施法,桑苓原以為目标又是自己,本能的縮起身體閉目時,驚覺自己并未有任何不适,隻有水聲漣漣。
她睜開眼,眼前的池水竟然從中間升起一簾圓弧水幕,水幕将她罩住,她看不清外面,外面亦如是。
桑苓往水幕摸了摸,是封閉的,她走不出這圈水幕。
無論是魔尊,亦或是玫鸢,手法如出一轍。
既然沒辦法離開,她隻好水中施法,另這座池水讓魔尊稱心如意。
玫鸢孤身離開時,恰逢伽昙出現,她主動知會,“尊上,池水已是最佳時候。”
“好。”伽昙獨自步進昙池。
進水時,溫熱的池水令他心神寬廣,與此同時,雅丹洲禁地,與伽昙命脈相連生生不息的昙花持續綻放。
伽昙褪去了上衣,獨靠池邊,水至胸膛,水汽朦胧,煙霧缭繞,他在水中,高束起的烏發透出邪氣,眉宇間有恢複精氣後的神采,寒冷卻充滿英氣,他如樽佛一動不動卻身姿挺拔,尊貴無雙。
本是閉目憩息,浸浴後他神清氣爽,淡淡的睜開雙眸,星眸如瀚無事牽心頭,正當他準備結束浸浴,卻眼尖的看見水裡有遊動的紅線。
他從水裡拾起那條飄蕩的紅線,紅線肆意的沾連在他手掌裡。
伽昙攥緊它閉眸,追溯紅線的主人,眼眸淩然睜開,從水中大步闊闊的走向水幕。
水幕裡,桑苓長時間在水中浸泡,水聲瀉瀉,更不知曉水幕以外任何動靜,她倚着水幕,脖頸一下浸在水裡,可明明溫熱的池水,她的手腳卻越來越涼,這般反常的事實讓她心裡若有所想。
驟然間,毫無防備的,水幕竟然從外往裡走進了一道挺梧的身形。
伽昙的出現讓桑苓頭皮發麻,更何況是上身袒露的他,再不懂七情六欲的桑苓也明白何謂不好意思,她不敢看他任何一寸地方,眼神落在的地方都如同被烤灼,她猛地一轉背對他,雙手捂着自己的雙眼,耳朵沒有碰水卻紅得能滴出血來。
“你的東西?”伽昙質問她,起初,他并不知道桑苓會在昙池裡,在發現桑苓以後,他明白這是玫鸢的安排。
桑苓的手掌扒拉出幾條縫,腦袋欲轉不敢轉過去看他,伽昙忽然大掌扣住她的腦袋,掰着她的頭看向自己手裡的紅線。
“不是我的。”桑苓聲色發顫。
“撒謊精。”
“你混蛋,憑什麼說我撒謊。”桑苓忍無可忍,任何不好意思的雜念抛諸腦後,“既然你看不順我,就直接動手好了,又為何要污蔑我。”
伽昙從她身上找到從未有過的感覺。
墨音也好,褚檎也好,魔界上下也好,從未出過敢與他争辯的魔臣。
除了眼前的山神後人。
他勾起不以為然的笑,“你以為仗着有銀鱗烏環,就可以在我魔界為所欲為了嗎?”
桑苓不理睬他,伽昙從她信誓旦旦的神采裡找不到撒謊的痕迹,可紅線的主人确實就是桑苓,他隻信自己的眼睛,諷刺她,“你的演技差點能騙過我。”
“我沒有撒謊。”她瞠目,腳步虛浮,雙眼離奇的失焦,氣急攻心,一時間暈了過去。
伽昙扶她時抓住她的手臂,卻摸得她掌心明明在水中卻凍如雪。
桑苓倚倒在伽昙懷裡,臉頰貼在他的頸胛,伽昙在水中用大手扶住她腰身,眼裡始終沒有太多波瀾,唯有垂眸看她翹起的濕睫,輕輕一句,“撒謊精。”
似乎的,沒由頭的,他對這個稱謂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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