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橫眉擰起,警惕的看向沈望,看向那雙秋瞳的主人。
一幕幕親身經曆的事情在他眼前閃過,忽然,他松開所有力道,任沈望處理。
沈望見他徹底昏迷,不得不加快,麻利的将他的衣服拔幹淨,眼神碰到某個部位,神情變得窘迫,她将他送上床榻,蓋上唯一的一條棉被。
謝忱的事情解決完了,她打了個噴嚏。
這回輪到她了。
若是遲遲不脫去衣裳,一場高燒便能奪走她的性命。
她看向榻上的身影,心想隻要趕在謝忱清醒前醒來即可。
窸窸窣窣的聲音裡,她脫下了自己的衣裳,将兩人的衣裳挂起,赤身走到床榻邊,臉頰一紅,她壓住心中的羞恥,翻起被子上了床榻,将謝忱推到牆邊,她縮身在床沿,兩人中間,愣是可以再塞了一個人。
棉被裡面冷冰冰的,怎麼都不暖,直到良久,溫度才慢慢攀升,沈望悶住自己的臉,露出一雙眼睛,盯着茅草屋的屋頂,死後劫生的陰影籠罩着她。
差點,就永遠與哥哥陰陽相隔。
她還有團圓的心願,阿爹阿娘,舅舅還在等她。
若不是身邊人....
思及此,沈望微微一動,偏身看他。
謝忱的側顔如玉琢,鼻梁高挑,眉骨深邃,下颌流暢,猶如畫中人。
若不是眼前人,她該命絕山崖.....
一時之間,心口湧起複雜的情緒。
眼前人,既是救命恩人,更是家國仇人。
“阿娘——”
謝忱的夢話,沈望停住思索,隻見他眉目緊縮,面目痛苦。
沈望收回目光,背過身。
她不再信外人口中的謝忱,謝忱并非他們口中的漠視人命。
被窩終于有了點暖意,屋外呼呼東風,屋内,經曆一輪的事兒,疲倦的沈望難得在這處陌生的地方睡得踏實。
謝忱在深層的睡意中迅速補回體力,深夜,他緩緩睜開眼,茅屋漆黑,隻有榻下有一處火光,熹微的照亮這座凋零的茅屋。
他起身,摸到身上陌生的粗被,依稀記得一些事情,當他的大掌在被窩裡碰到柔軟的觸感時,他徹底清醒,在黑暗中下榻,找回自己的衣物,連忙在火盆旁轟熱後穿上。
當他恢複原來的模樣,拿起火把,走到榻旁,靜靜觀察沈望。
火光照出沈望,她悶在被子裡,包得很嚴實,恬靜睡着,額前是細碎的發。
噼啪的火聲,謝忱回過身來,神情釋然,伸出大掌,覆蓋在她的額前。
好在并無大礙,隻是經他一碰,沈望卻抽出在被窩裡的手臂。
白皙的手臂,更露出不着衣物的肩膀,謝忱往後退一步,不受控制的回憶起方才同榻的一幕,沒由來的,他紅了耳朵,連忙将她的衣裳拈來丢到榻上。
為盡快與明秀取得聯系,謝忱從衣袖中發出一枚煙花。
隻可惜濕了水,這枚煙花已經廢棄了,謝忱将它烘幹也是徒勞。
他拾起桌子上屬于自己的佩劍,正要在夜間出門。
沈望的夢呓卻讓他停留了腳步。
他停住步伐,在夜間的甯靜中,聽見沈望說,“哥哥,月兒好餓....”
話畢,謝忱看向榻上的身影,分外出神。
整整一宿,明月隐于薄霧,光色熹微,晨光東升,照耀九州,隔着窗子,白光透在茅屋裡,沈望裸着睡了一宿,踏踏實實的一整夜,讓她從餍足中醒來,陌生的茅屋又令她猛地回過神來,将被子摟得緊緊的。
身旁早已空無一人,她一想到自己的身體可能被謝忱看過,連忙埋進被窩裡,見茅屋裡沒人,她顧不得太多,把衣物穿戴好。
羞恥的念頭一過去,她把棉被收回櫃子裡。
“燕王殿下——”她呼喚,沒人應答,心裡空空的。
原來謝忱已經離開。
她打開門,卻與一道身影撞在一起。
“醒了?”
挺拔的身影籠罩她,沈望不自然的颔首,“有勞燕王殿下關心。”
她露出位置,好讓謝忱踏入茅屋,見他手裡拿着一把木枝,木枝穿過半頭烤兔,肉香四溢。
“吃吧。”他舉着這串兔肉,遞給了沈望,沈望卻擡眸看向他。
謝忱讀懂她的意思,答:“我吃過了。”
一時間,沈望内心很是内疚。
她還以為,謝忱丢下她走了。
事實是,謝忱想先找回隊伍,卻在出門前,因為沈望的夢呓,他決定先去覓食。
沈望咬過一口兔肉,嘗過一口,她看向謝忱。
燕王可當真是驚人的體力,昨日還是昏迷的他,如今似乎已恢複妥當。
“為何看着本王?”謝忱此話一出,已無往日的防備,單純是面對沈望如今的反應而給出的疑問。
話畢,他想起昨晚的一幕,神情變得不自然,沈望别過目光,隻因她讀懂了謝忱的意思。
同榻那一幕,對兩人而言,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