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的人,就是那位姑娘。”獨孤河瞄向弑月。
弑月在虛破身後,準備進屋。小二好奇心頓起,幾步沖到弑月面前,彎腰笑道:“姑娘實在厲害,自從你那次來之後,賀蘭匪幫沒有首領,一群烏合之衆,又趕上朝廷剿匪,死的死,逃的逃,再也不能魚肉百姓了。”
弑月隻淡淡點頭,虛破笑道:“那确是功德一件。”
突然獨孤河朗聲道:“小二,把你們店裡最好的菜端上來,給姑娘慶賀慶賀。”
小二答應一聲,跑進後廚。
弑月遙遙瞥獨孤河一眼,隻跟着虛破坐下。
沉瑟也将阿依莫押下馬車坐在桌邊。
阿依莫此刻仍是嬉皮笑臉,全無半分懼意。
小二端上肉餡胡麻餅、羊湯及烤羊髀,笑道:“客官嘗嘗我們這羊肉,早上剛宰的羊。”又連忙分碗分箸。
忽而後廚又走出來三人,是那個胖廚子并兩個雜役。胖廚子捧出一盤幹紅棗。
“聽見說消滅燕不留的英豪又回來了,一點心意希望你收下。”
說着把幹紅棗擺在桌上。
弑月拈起一枚,色澤嫣紅,略有些塵土氣,放進嘴裡,緩緩咀嚼。
虛破笑道:“你們做點小生意也不容易,怎好讓你們破費。”
“這怎麼是破費呢?”小二情真意切道,“那賀蘭匪幫太不懂規矩,幾次三番找我們掌櫃的麻煩,連帶我們也頭疼,更别說對這周邊百姓,嗨。”
忽然阿依莫吵嚷起來:“難道我看着你們吃麼?我可是餓了好幾日了。”
獨孤河便欲将她雙手解開,虛破阻止道:“你若解開她雙手,她用毒出神入化,豈不是放虎歸山。”
“我保證不跑不用毒就行了呗。”
虛破問:“你能保證?”
“我當然能保證。”阿依莫信誓旦旦,“我現在根本不用跑。”
“哦?”獨孤河來了興趣。
“當然,我已經摸透了你們的算計,現如今獨孤家隻怕是希望我跑吧。”阿依莫對獨孤河道。
獨孤河一時語塞,低頭淺笑。
“既然希望我跑,我猜測就算進了獨孤家,大概率他們也會故意疏于看守放我離開,最好是我跑回聶家,這樣獨孤家不就更可以以抓我為理由打進益州麼。”
阿依莫噼裡啪啦一大串,直接讓獨孤河仰天大笑。
“阿依莫,我真是小看你了。”
阿依莫得意地一挑眉。
“但你不會回聶家,對吧?”獨孤河笑問。
“當然,你們兩家鬥法,我不能把自己折進去。”阿依莫一翻白眼道。
“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獨孤河道。
阿依莫并不驚訝,卻望向虛破,見虛破并無反應,鬼鬼祟祟站起身,忽然肩頭被一隻手按住,正是沉瑟。
“還請蒙雌幫主等一等,與我一起進獨孤家後,再走不遲。”虛破從容不迫道。
“你走吧。”獨孤河挑眉笑道。
“請等一等。”虛破道。
“夠了!”阿依莫煩躁道,“我突然明白過來一件事。”
二人都擡眼望向她。
“你,”指向獨孤河,“想讓我活。”
“你,”指向虛破,“想讓我死。”
二人面上風雲變幻,獨孤河仍笑容明媚,虛破眉宇略微浮上一抹驚詫,問:“我想讓你死?”
“對,最好是死在獨孤家,正好世人皆知,我已被獨孤家正法,自然就打不起來,自然就合了你意。”
獨孤河忽然拍掌大笑:“阿依莫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言畢,眸中掠過一絲陰鸷,似笑非笑道:“其實我也想讓你死。”
阿依莫面色一驚。
“因為,死人比活人好控制。”獨孤河用筷子點住阿依莫,“你死了,我隻需封鎖消息,再譴人假扮你的樣子,讓旁人目睹你已回劍南道,再進攻益州,理由就是聶家包庇逃犯蒙雌阿依莫,等攻破聶家,再把你的屍體放進去即可。”
阿依莫顫聲道:“我也小看你了,沒想到你這麼狠毒。”
“所以,”獨孤河轉向虛破,唇角微勾,“虛破公子以為此局何解?”
虛破氣定神閑道:“棋盤還未放置妥當,此刻擺弄棋子,言之過早。”
二人目光交鋒,似是一場疾風驟雨。
桌旁弑月隻緩緩進食,對周遭一切充耳不聞。
阿依莫萬念俱灰地坐下,索性剖罐子破摔,至少做個飽死鬼,便發狠一般端起碗瘋狂大吃大喝。
虛破獨孤河已收回目光,望向桌上的食物,正準備舉箸,突然門外傳來一聲凄厲的嘶鳴。
是馬遭到攻擊。
弑月猛然起身疾步沖向屋外,見馬棚裡才在張掖驿站換的三匹馬盡數咽氣倒地,均是脖子被割斷,從棚頂到圍欄,鮮血淋漓,血腥氣夾雜着風沙朝弑月席卷而來,刿目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