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月會意他此刻意思是需背開觀宙商議一番,心中更加煩躁,一陣不詳之感再心中擴散,似乎自洛陽起,這些事都是順着觀宙的意圖在發展,過于順利,順利到讓人不得不起疑。
但她此刻已十分勞累,肩頭舊傷也未完全恢複,隻得沉聲道:“此事我還需和虛破商議,不能馬上給你答複。”
觀宙冷笑道:“弑月神向來是有恩必報有債必償,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不會……讓你母親失望。”
弑月猛擡眼,對上觀宙那雙意味深長的眼眸,腦中一團亂麻,撐着站起身,疲倦道:“我現在需要休息一會兒。”
獨孤河忙道:“我陪你去。”
剛離開大廳,獨孤河便問:“你相信觀宙麼?”
弑月閉上眼,不知如何回答,緩緩道:“觀宙的确是将我們救出險境,當她以綱常為由力請弑月城參戰,又讓人覺得相當咄咄逼人,或許,我們終究理念不合。”
“好吧,我明白你的想法就行。”
弑月仰面望向獨孤河。
他又道:“我答應你,你站在哪裡,我就站在哪裡。”
弑月情不自禁展顔一笑。
是夜,弑月正在房中歇息,因為連日的舟車勞頓,她睡得很沉,但即便在睡夢中,她仍然感到心頭一凜,仿佛黑暗中有人在盯着自己。
她不禁猛然坐起,睜大雙眼死死瞪入黑暗中。
黑暗中一去所有。
但她明顯問到一股極其細微的氣息,與湖心亭中奇楠沉香一模一樣。
她忍不住開門,在庭院中四下梭巡,月色如水,照亮庭院中每一從花草樹木,但并無任何異常。
而獨孤河聽到開門聲,從隔壁房間走出來,忙問:“怎麼了?”
弑月蹙眉,走下階梯,環顧左右,道:“我在房中,聞到和湖心亭的沉香一樣的氣息。”
“此地是她們的地盤,四處都有也不稀奇,不過我也覺得此地有些古怪,還是小心為上。”
雖心有不甘,但還是隻能先行回去歇息。
次日,觀宙仍在前廳等待,弑月一見她便問:“昨夜你是否進過我房中?”
觀宙面色波瀾不驚,反問:“為何你覺得是我?”
此刻身後又傳來奇楠沉香之氣,弑月回首,發現是與觀宙一模一樣的望宇。
望宇不發一言,經過弑月,和觀宙站在一起,幾乎是一個模子刻畫出來,沒有絲毫不同,甚至身上的褶皺,發絲的走向都一模一樣,簡直不可思議。
弑月明白觀宙問題的意思,或許是她,或許是望宇,自己的确不能确定,但此刻詢問,隻怕也難有答案,隻能沉默不語。
沒一會兒,聶予慈進來,見到弑月,便問:“你傷勢如何?”
弑月點頭:“好多了。”
“那就好,沉瑟虛破此刻已去瑞安堂尋找龍獠的線索。”又瞥一眼觀宙望宇,略帶調笑道,“你看她們站在一起,誰能分得出來?”
弑月也不免笑道:“的确。”
話音未落,獨孤河已進來,見到二人,隻微微點頭坐下。
空氣中不僅回蕩着奇楠沉香,還有一股似有若無的幽怨在飄散。
弑月虐垂眸沉思片刻,在獨孤河身旁座位坐下。
終于觀宙打破寂靜,威嚴開口:“昨晚星象有異,南方有人自海上來,欲圖逐鹿中原。”
聶予慈和弑月對望一眼,似乎猶豫片刻,還是開口:“我也接到消息,南部探子來報,得知煙羅縷宮趁齊銮死,齊家群龍無首,正在向北方推進。”
弑月脫口而出:“虛破知道麼?”
觀宙道:“他知道。”
“我想……”聶予慈沉吟片刻,道,“他恐怕不隻是去瑞安堂。”
“什麼?”弑月起身,心中頓時七上八下。
聶予慈眸中微閃,似乎自己也難以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
“他應該還要去給齊家送信。”
“他瘋了?”弑月難以控制,情不自禁道。
獨孤河也起身,按在弑月肩頭安慰道:“你别擔心,虛破這樣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聶予慈欲言又止,似乎也想安撫弑月幾句,但自己心中也是一片慌亂與百思不得其解,隻好緘默不語。
“虛破有時候是挺傻的。”獨孤河直言道。
弑月蹙眉,内心深處是如此同意獨孤河。
虛破的确太傻了,昭紫閣先是陷害他的父親,再是讓他家破人亡幾近喪命,而如今也和齊家勢如水火,他竟然還可以為了所謂大義選擇給齊家通風報信,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弑月不能理解,甚至也不想理解。
她想現在就找到虛破,阻止他,阻止他飛蛾撲火般的行為,阻止他不把用坤修光的肋骨苦苦借來的壽命白白揮霍。
隻是她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虛破一定會去做,在他心中,其實一直都是那個齊渺。